解剖室的无影灯发出刺目的惨白光晕,在金属器械上折射出细碎冷芒,将整个空间切割成棱角分明的冰窟。通风扇发出老旧的嗡鸣,却压不住福尔马林与血腥味混合的腐朽气息 —— 那气味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顺着鼻腔直刺喉管,林锋的胃部在防护服下痉挛着,手指死死攥住解剖台边缘才能稳住身形。
解剖室里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混着血腥气,像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空间。法医老周戴着的橡胶手套,每一次摩擦都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在这死寂的环境里,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他布满老年斑的手微微颤抖着,像是承载着岁月的沉重,又像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缓缓按在王浩尸体脖颈处。指腹轻压时,皮肤下凹陷的勒痕随之扭曲变形,如同某种神秘而恐怖的符号在挣扎。
冷白的无影灯下,两道交错的痕迹宛如诡异的死亡密码。暗红的新伤触目惊心,翻卷着新鲜的皮肉,伤口边缘还残留着半凝固的血珠,那血珠在灯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像是某种猛兽临死前抓挠留下的印记,甚至能看到皮下暴露的血管还泛着湿润的光泽,仿佛还在诉说着临死前的痛苦与挣扎;而下方结痂发黑的旧伤,则如同一圈经年累月缠绕的铁链,深深嵌入皮肉,连周边皮肤都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褶皱,那褶皱里还藏着星星点点的暗红色淤痕,显然是多次受力挤压的结果,每一道淤痕都像是一段被尘封的悲惨往事。
老周凑近时,新伤处还渗出丝丝缕缕的腥甜气息,那是鲜血特有的味道,带着生命消逝的气息;而旧伤处已经干涸发臭的味道,则弥漫着时间的腐朽与死亡的衰败。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直冲入鼻腔,刺激着每一个神经末梢。
解剖室的冷气裹着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老周的橡胶手套在器械盘上蹭出细微的声响。他将强光手电斜斜抵在尸体下颌,惨白的光束里,脖颈处交错的麻绳勒痕像两条扭曲的蜈蚣。"死亡时间在报警前四到六小时。" 金属镊子夹起半截断裂的麻绳时发出脆响,纤维断口黏着的皮肤组织泛着青灰色,在冷光下还能看见参差的血痂,"第一道勒痕有明显生活反应,皮下出血呈紫红色 —— 这是导致机械性窒息的致死伤。"
他突然用左手托住尸体后颈,指节陷进已经僵硬的肌肉里。无影灯下,第二道勒痕如同深色浮雕般显现,与水平的致死伤形成三十度夹角,边缘皮肤被麻绳反复摩擦得翻卷破碎,"但这道从斜上方切入的勒痕没有皮下出血,角度和受力方向都不符合自缢特征。凶手先勒死被害人,再从背后把尸体吊起来,刻意制造挣扎蹬踏导致绳索断裂的假象。" 老周用放大镜贴近后颈,镜片反光里闪过一丝寒芒,"注意看绳索压痕的重叠部分,伪造者显然没学过法医学,连最基本的生活反应和死后伤都分不清。"
林锋的瞳孔骤然收缩,白炽灯在视网膜上炸开刺目的光斑,后背瞬间渗出冷汗浸湿衬衫。他踉跄着扶住解剖台边缘,金属台面传来的凉意让他回神 —— 解剖室里弥漫的福尔马林气味中,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王浩脖颈处动脉被割开时喷涌而出的鲜血。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昨夜在物证科看到遗书时,那些被血浸透的字迹还带着诡异的褶皱。此刻他颤抖着从证物袋里抽出皱巴巴的 A4 纸,纸张边缘残留着被撕扯的毛边,像极了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紫外线灯亮起的刹那,纸张背面浮现出深浅不一的抓痕,凹陷处残留的皮屑在荧光下泛着青白,而那些扭曲的沟壑里,清晰的指纹轮廓如同恶魔的烙印。
"有人故意让王浩写下认罪遗书,再杀人灭口。"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难以压抑的颤音。指甲深深掐进证物袋,塑料薄膜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孙明想把所有罪行都推给死人。" 解剖台不锈钢托盘里,王浩缝合的尸体正静静躺着,胸腔处的 Y 形切口整齐得刺眼,可脖颈处那道歪斜的致命伤,分明诉说着死者生前的绝望与挣扎。
林锋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急诊室见到王浩时,对方眼神里闪烁的恐惧。那时他以为是术后并发症带来的焦虑,却不知那双眼睛早已窥见了死亡的阴影。此刻解剖室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对他的拷问,悔恨如同毒蛇啃噬着心脏 —— 如果当时能多问一句,是不是就能阻止这场悲剧?
与此同时,专案组办公室里荧光闪烁,柳亦云的指节在键盘上敲出细密的节奏。她脖颈前倾,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屏幕蓝光映得瞳孔发亮,面前摊开的案情卷宗已经被翻得边角起毛。第七次逐行比对李雨薇与 "暗夜骑士" 的聊天记录时,凌晨三点零七分的对话框突然像活过来般刺入眼帘。
那是张像素严重压缩的 JPG 文件,右下角标注着拍摄时间 —— 正是李雨薇坠楼前七十二小时。画面里健身房落地镜蒙着层薄雾,李雨薇穿着露脐运动背心,正将毛巾搭在私人教练肩头。她仰头大笑时脖颈扬起优美弧度,教练俯身调试器械的侧脸却被刻意用手机光斑模糊,唯有两人交叠在镜面倒影里的影子,纠缠得如同绞杀榕的气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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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亦云突然按住鼠标滚轮,将画面放大到 300%。李雨薇指尖悬在教练肱二头肌上方半寸处,空气中仿佛能看见无形的电流;更诡异的是教练腰间若隐若现的银色挂件,形状竟与死者指甲缝里提取的金属碎屑完全吻合。她抓起红笔在照片四周画满问号,笔尖在纸面戳出细小凹陷,打印机随即吐出的照片上,那些被阴影吞噬的角落似乎正渗出暗红的血迹。*
柳亦云的指尖在平板电脑屏幕上来回滑动,放大图片时发出细微的 “咔咔” 声。随着像素点逐渐模糊成色块,她突然猛地将平板推向桌面,金属边缘与木质桌面碰撞出闷响。“看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 她喉间溢出压抑的兴奋,声音却因过度紧绷而微微发颤,食指关节重重叩击着屏幕右下角,“镜头右下角有半块消防栓玻璃的反光,那是孙明家小区对面商场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