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天没说话,他盯着陈三发红的眼尾——那是熬了三夜守马厩留下的血丝;又看刘七攥得发白的拳头,指节上还沾着马草屑。
这些马贩不是无理取闹,他们的恐惧太真实了:马是他们的命,是全家老小的口粮,是砸锅卖铁凑来的本钱。
"陈叔,您那五匹母马是去年从草原上挑的,骨架子硬实,奶量足。"萧云天突然开口,陈三愣了下,没料到他连自己的家底都摸得清楚,"您担心杂交失败,我给您立字据:头三年杂交出的马驹,我按市价的七成兜底收购。
要是真瘸了病了,我请王兽医亲自治,药钱我出。"
刘七的金链子晃得慢了:"那......那我的河曲母马呢?"
"刘叔的母马耐力好,适合配大宛马的速度基因。"萧云天转向他,"您要怕,咱们先试三匹,成了再推广。
试种期间,每匹母马每天的草料钱我出双倍。"
小孙突然抬起头,袖口的破洞露出半截青灰色的棉絮:"萧公子,我就一匹母马,是我媳妇卖了陪嫁银镯子给我买的......"
"小孙兄弟。"萧云天走到他身边,弯腰拍了拍他的肩,"你那匹母马我看过,毛色油亮,蹄子扎实,是块好料。
要是杂交成功,我让张老给你写个血统证书,以后卖马能多要五两银子。
要是不成......"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块碎银拍在桌上,"这十两银子你先拿着,就当给弟妹补个银镯子。"
小孙的眼眶瞬间红了,手指死死抠着桌沿,指节泛白。
陈三和刘七对视一眼,火气消了大半——他们混马市几十年,见过太多拍胸脯的大老爷,可像萧云天这样把他们的家底、顾虑甚至老婆的陪嫁都摸得门儿清的,还是头一个。
"萧公子,不是我们不想跟着您干。"陈三坐回凳子,声音软了些,"实在是这杂交......没个懂行的盯着,心里发虚啊。"
话音刚落,王兽医的烟杆"当啷"掉在地上。
他瞪圆了眼,盯着窗外马厩的方向:"坏了!
李师傅刚才来报,那匹大宛公马和本地母马配种,折腾了半宿没配上!
母马性子烈,把公马的前蹄都踢肿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