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时安没说话,把行李箱拖进房,门关上那瞬间,屋里静得只能听见钟表滴答声。
沉太太,欧丽华,回来了。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沉纪雯偶尔提起“妈妈”时的语气,总带着天生的骄傲。
不是那种故作姿态的高傲,而是一种骨子里的信任与依赖。
欧丽华,上个年代最风光的一批人之一。
父亲是英国驻港高官,在那个年代的香港可以说是说一不二。母亲是远欧船舶的长女,家族几乎垄断香港大部分的航运生意。
“欧”是她随母姓的中文名。
太平山的那栋别墅是她父亲送她的嫁妆。
即使“规定禁止非欧洲人在山顶区购房”的《山顶条例》在1946年被废除,但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太平山的房子也不是普通华人富豪想买就买的。在当时,那就是身份地位和财富的符号。
换句话说,那栋房子,是她的,不是沉兆洪的。
她是真正意义上的名门之后,长得漂亮,家底丰厚,聪明得体,从政界到商界都有关系。婚后没做太太,反而是她自己投资酒店、房地产,替洪兴会打通白道关系、撑起半壁江山。
那个年代所有人都说:“沉兆洪能有今天,五成靠命,五成靠太太。”
她这一生唯一一次吃的苦,是在产床上。
沉纪雯出生那天,难产。
欧丽华险些大出血死在产房,保住了孩子,失了子宫。从那以后,她对沉纪雯宠到极致,恨不得用一切保护这个“换命”的女儿。
沉家只能有一个孩子。
沉时安的存在,是对这个平衡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