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就用一个五分钟的航拍长镜头,”皮特翻看着,嘴里发出啧啧声,“野心不小,你想让观众和主角一样,感到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疏离感。”
苏晚的瞳孔缩了一下。
“但马丁内斯说得没错,”皮特话锋一转,“这种疏离感太安全了。观众在天上飘着,看着地上那个小白点,只会觉得无聊。他们同情不了她,因为他们离她太远。”
“一个保镖也懂镜头语言?”苏晚的语气里带着刺。
“我不懂。”皮特把分镜稿放回她面前,语气平淡,“但我懂他。他要的是能攥在手里的东西,不是飘在天上的云。”
他的手指在稿纸上点了点,指着那个从建筑里走出的、火柴人大小的女孩。
“试试别的。”他说。
“比如?”苏晚几乎是挑衅地问。
“把航拍镜头和手持跟拍交叉剪辑。”皮特的回答快得不像话,仿佛早就想好了一样,“用航拍建立世界观,告诉观众‘她在这里’,然后立刻切到一个极近的手持镜头,晃动的,粗糙的,跟着她的后颈,拍她的呼吸,拍她裙摆拂过沙地的声音。让观众从上帝,变成和她一起被囚禁的囚犯。”
他的指尖沾着一点咖啡渍,在画稿空白的边缘,随着他的讲解,无意识地晕开一道弧线。
那形状,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时留下的轨迹。
一道星轨。
苏晚怔住了。
他说的,正是她想要的,却没能做到的。他用最简单粗暴的语言,点破了她整个构思的核心症结。
这不是一个保镖的语言。这是创作者的语言。
“你是谁?”她再次问出这个问题。这一次,不是问他的身份,而是问他的过去。
“我是确保你完成任务的人。”皮特站起身,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方法不重要,结果才重要。老板要的是一个能让他满意的成品,一个配得上他投资的故事。”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
暮色四合,远处的山坡上,巨大的HOLLYWOOD标志,一个字母接着一个字母地亮了起来。那白色的光,在深蓝色的天鹅绒幕布上,显得冰冷又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