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影幽幽指迷津,血脉深处藏旧痕。
残垣几许惊魂梦,身世浮沉待解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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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镜中的“阮白釉”,眼神复杂,不带丝毫恶意,静静地伸出手,指向一个角落。那个角落,在光怪陆离的镜面折射下,并无任何特异之处,与其他闪烁着诡谲光芒的镜子一般无二。然而,正是这种“寻常”,在此时此地,反而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意味。
是陷阱,抑或是唯一的生路?
阮白釉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她紧绷的神经。她望向沈青临,眼神中充满了不确定。方才那个阴鸷“沈青临”的一拳,力道之猛,显然已经超越了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镜像。打破镜子,会释放更强的敌人,这个推论像一把冰冷的枷锁,拷问着他们每一个选择。
沈青临的脸色依旧苍白,嘴角残留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他顺着阮白釉的目光,看向那个被指引的角落,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沉吟。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手握紧了阮白釉微凉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
“之前的镜像,无论是攻击还是模仿,都带着一种程序化的死板。”沈青临低声开口,声音因之前的伤势略显沙哑,却依旧沉稳,“但刚才那个‘我’,它的闪避,它的攻击选择,甚至那个笑容,都更像……拥有了某种程度的自主意识。”
阮白釉悚然一惊:“你的意思是,它们在‘进化’?”
“或者说,在‘完整’。”沈青临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角落,“如果打破镜子是让它们变得更‘完整’,那么,不攻击我们,反而给出指引的镜像,又代表什么?”
这是一个他们无法立刻得到答案的问题。四周,无数的镜面依旧闪烁着,每一个镜面中都有一个“他们”,或狰狞,或空洞,或悲伤,或狂喜。那些目光如同实质的蛛网,将他们困缚在这片绝望的迷宫之中。
“我相信‘它’。”阮白釉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她指的是那个眼神复杂的“自己”。不知为何,那个镜像给她的感觉,与其他充满恶意的复制品截然不同。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与……期盼?
沈青临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他相信阮白釉的直觉,尤其是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有时候,直觉远比逻辑更能接近真相。
“跟紧我。”他将阮白釉拉到自己身后,军刀横在胸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被指引的角落挪动。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周围的镜面仿佛活了过来,那些镜像的目光随着他们的移动而转动,无声的压迫感几乎要将空气凝固。阮白釉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细微声响,她紧紧攥着沈青临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在汹涌波涛中唯一的浮木。
终于,他们来到了那个角落。
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的镜面并非一块完整的巨大镜子,而是由数十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残破镜片拼接而成,像一张布满了裂痕的脸。镜片之间的缝隙透出一种比周围更加深沉的黑暗,仿佛通往某个未知的深渊。
而那个指引方向的“阮白釉”镜像,就静静地站在其中最大的一块菱形镜片中,她的身影有些模糊,眼神依旧复杂地注视着他们。当他们走近时,那个“阮白釉”缓缓地、再次抬起了手,这一次,她指向的不再是这个角落本身,而是那片拼接镜面的正中心——一块仅有巴掌大小,却异常清晰,几乎没有一丝瑕?的圆形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