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地转过身,拎着陈旧的布袋,摇摇晃晃地往街上走去。
小时工的兼职,多半是辛苦琐碎的体力劳动。
可陈冬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她在高强度的工作后继续劳作。
……这样一来,快餐店同玩具厂又有什么差别?都只是堪堪能还上个利息,本金依然是遥遥无期。
她茫然地走在街头,抬眼望去。
血红的残阳斜在半空,将身后的路面一寸寸吞入黑暗中。
陈冬只能拼命地、卖力地在快餐店工作。
叁天的试用期一晃而过。
李娜对陈冬的各方面表现都十分满意,将一份协议书搁在桌面上:“签字吧,明天你就是正式工了。”
脑中忽然浮现起聂辉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容,连带着心头那丝酸楚的喜悦都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陈冬握着员工协议回到地下室,顺手把晾晒好的衣物迭进塑料袋,再次返身出了门。
从嫂子家到快餐店,并不经过聂辉的办公室。
两人已有几天没见,往后也不必常常见面。
她沉重的步子轻快几分,连带着垂在身侧的塑料袋,也在半空一圈圈划着弧度。
隔着明净的玻璃橱窗,能瞧见老板椅半仰着个高大的身影。
长睫紧阖,发丝柔软散漫地垂落额前。明亮的灯光垂落在他精致的侧颜,清晰地映出眼窝处挟着团清浅的淡青。
胸膛轻缓、平稳地起伏。
可陈冬见过他清醒时的模样。长眸飞扬,薄唇勾起漠然的、残忍的弧度,居高临下,且漫不经心地,将人心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般纯粹无备的睡颜,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