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大人!”一名传令兵掀帘而入,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岳钤辖(岳飞)报,其部游骑于雄州以北三十里处,遭遇金军斥候小队,交手片刻,毙敌三人,生擒一人。”
“据俘者口供,金军主力确系完颜宗望所部,约八万众,连日来深沟高垒,并无大规模调动迹象。”
“另,张都巡检(张猛)报,真定府至河间府一线防务加固完毕,军器监新调拨之‘霹雳火’(颗粒火药)及‘神机’(燧发枪)已分发各紧要关隘。”
陈太初微微颔首,目光未离地图:“知道了。传令鹏举(岳飞)、张猛,斥候交锋可也,各部谨守防线,无我帅令,不得擅自越境寻战。金虏新败未久,士气受挫,我军则以逸待劳,锐气正盛。彼不动,我不动。彼若妄动……”他手指轻轻点在拒马河南岸一个预设的标记上,“则以此处为坟场。”
“得令!”传令兵抱拳退出。
一旁侍立的李铁牛瓮声瓮气地道:“大人,金狗这是被咱打怕了,当起了缩头乌龟!何不直接打过河去,端了那完颜宗望的老窝?”
他如今是陈太初的亲卫统领,一身铁甲,魁梧如熊罴。
陈太初抬眼,嘴角勾起一丝淡笑:“铁牛,打仗不是光靠勇力。金军虽新败,根基犹在,骑兵之利仍是悬顶之剑。我军火器虽强,然步卒为主,野战机动不及。贸然渡河强攻,若被其铁骑半渡而击,胜败难料。”
他站起身,走到帐门边,望向北岸那片沉寂的敌营,“完颜宗望在等,等一个他自以为能扭转颓势的机会,或是一场足以抵消我火器之利的大雪,或是我军粮秣不济,又或是……西路军能突破太原防线,迫我分兵。”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可惜,他等不到了。种老经略(种师道)坐镇太原,坚若磐石。河东义胜军这颗毒瘤已被拔除,边关稳固。至于粮秣……”
陈太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染墨、陈安他们带去的‘金山薯’(红薯)、‘玉蜀黍’(玉米),此刻应在河北、河东的军屯田里应该收割了吧?来年,便是我大军北进燕云、直捣黄龙的底气!”
帐内安静下来,只有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陈太初负手而立,思绪却飘得更远。
抄没主和派及童、蔡巨贪家产所得之天文数字,除部分赔偿汴梁百姓、充实国库内帑外,大半已秘密熔铸为军械银钱,支撑着这场倾国之战。
汴京银行的票号悄然通行于南北漕运线上,大大缓解了军资转运之难。
冗兵裁撤省下的巨额军费,正源源不断转化为新式军械和边军粮饷。
这一切,如同精密的齿轮,在他手中悄然咬合运转。
然而,最大的隐患仍在朝堂。
赵桓耳根子软的毛病并未根除,那些蛰伏的主和派、前童蔡余孽,如同阴影中的毒蛇,随时可能吐出致命的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