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大开的那一瞬间,永宁侯便深知,今夜的事情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全完了!
庄氏压低声音,轻扯永宁侯衣袖:“侯爷,妾身方才分明瞧见桑枝那丫头朝临允递眼色呢。”
裴桑枝闻言,惫懒地抬了抬眼皮,不紧不慢道:“母亲,女儿三更半夜被扰了清梦,这会儿眼睛干涩难耐,才叫母亲看岔了。”
“毕竟不是谁都能如母亲这般,即便是在夜半三更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这般精神抖擞。”
永宁侯沉声低斥:“阖府上下正值多事之秋,你们倒有闲心在此斗鸡似的争执不休。”
稍作停顿,他略缓了语气:“桑枝,为父知你能劝得住临允。且去与他分说,家丑不可外扬。谨澄之死,为父也信与他无关,万不可将府里这些事闹到向少卿跟前。”
裴桑枝轻拢狐裘,手指遥指门前。
裴临允已然跪在向少卿狡辩,声声泣诉,鬼哭狼嚎着“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父亲,此刻再说这些,怕是迟了。”
“四哥那爆竹性子,向来是说风就是雨,府里谁能拦得住他?”
说罢幽幽一叹,似是无心道:“这些年父亲宦海沉浮,无暇顾及家事。倒不知母亲平日是如何教养子女的。”
“如今看来,竟是一个个都......”
忽而止住话,又嗤笑一声:“细论起来,倒是三哥最堪造就。”
那厢,裴临允如竹筒倒豆子般,将侯府今夜发生的种种悉数道与向少卿。
向少卿微微皱眉,眼底闪过一丝迟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沉声反问道:“裴公子当真要本官插手此事,彻查令兄暴毙,替你做主,还你清白。”
“依本官的多年办案的经验,永宁侯府这潭水,绝不如表面这般简单。”
她刻意在“永宁侯府”四字上加重了语气,似要将烫手山芋推拒出去。
裴临允听出他话中推拒之意,心下大急,重重叩首三记,朗声道:“确定。”
“向少卿刚正不阿之名,上京皆知。我深信,唯有向大人秉公执法,方能还我清白,更可令二哥九泉之下得以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