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胤点点头,忽然解下大氅递给亲兵:"热酒来。"他转向众将,"诸位可知为何我选择武昌起事?"不等回答便自问自答,"此地北控汉水,南倚长江,当年先帝就是在此......"
"大人!"亲信鲁晏突然挤上前,声音压得极低,"不如我们趁夜奇袭建业?若能直入苍龙门,禁军将士不明真相,若见大人亲至,必会弃孙綝而投效!届时我们可直入皇宫,以陛下之名讨逆!”
滕胤举到唇边的酒盏顿住了。他望着盏中晃动的酒液,忽然想起去年冬日与施绩在此对饮的场景。那个粗豪的将军拍着胸脯保证:"他日若有事,我必率军来援!"
"不可。"酒盏重重落在垛口上,"施绩的大军即至,届时内外夹击方为上策。"他说得斩钉截铁,却没注意到鲁晏眼中闪过的失望。
夜更深了。滕胤独自在城楼踱步,靴底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声响。他忽然驻足,从怀中摸出个锦囊——是女儿临嫁前塞给他的平安符。指腹摩挲着粗糙的布料,他想起今晨接到的密报:孙綝已派兵拦截施绩。
"不会的。"他喃喃自语,将锦囊攥得死紧,"施绩有大军数万,孙宪拦不住他。"这话像是说给寒风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远处传来隐约的更鼓声。滕胤深吸一口气,雪夜的冷冽灌入肺腑。他忽然很想知道,此刻的建业城中,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少年皇帝,是否正躲在被窝里发抖?这个念头让他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大人,三更了。"亲兵捧着新温的酒小心提醒。
滕胤摆摆手,转身望向城内。万家灯火早已熄灭,唯有他的府邸仍亮如白昼——那是文吏们在连夜起草讨逆檄文。他突然觉得有些荒谬:此刻全城百姓安睡,却不知明日太阳升起时,这座城池可能已陷入血海。
"传令下去。"他声音突然沙哑,"让伙房准备热食,将士们......"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滕胤猛地转身,只见天边亮起一道火光,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孙綝的军队正在集结。
亲兵们手忙脚乱地为他披甲时,滕胤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那时他还是个小小书佐,跟着诸葛瑾大人巡视城防。老大人指着长江对他说:"为将者当如江水,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铁甲冰凉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滕胤整了整护腕,忽然对愣在一旁的书记官道:"记下来——'孙綝窃弄威权,残害忠良,臣胤不得不......'"
话说到一半停住了。他望着渐渐泛白的天际线,轻轻摇头:"算了,檄文终究是给活人看的。"
喜欢后三国之曹魏的棋局请大家收藏:()后三国之曹魏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