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百六十块钱,有二百块是钟文松向姚天铭借的。
去年聂圩小学原来的校长光荣退休,姚天铭接任了聂圩小学的校长。
窦医生判断的老钟也就剩三两个月的时间,其实并不完全准确。
老钟是在从医院回来的第五个月,也就是二月半,才开始卧床不起的。
过年前蒸年馍的时候,老钟拿着聂大梅蒸的白面豆包,一边吃一边高兴地说:“想着我这身体,吃不到过年的馍馍了呢,没想到吃的还挺香。”
要是往年,这过年才吃能吃到的纯白面馒头,他是连尝都不肯尝一口的。
然而出了正月,他已经没有了食欲。
聂大梅每次给他沏半碗牛奶,他只喝两口便不再喝了。
虚弱苍白地躺在床上,连疼痛时的呻吟,都是那么的有气无力。
聂大梅和钟文松商量,想把老钟再送到医院里,让医生给输一些止疼加营养的药,最起码让他不那么疼痛,不那么虚弱。
文顺一家三口是春节前回来的,因为老钟的身体状况不好,小七过完年也没有去城里上班。
钟文松找到文顺和文平还有小七,弟兄四个商量了一下,决定按母亲说的做,把老钟送到县医院里去。
老钟却死活不愿意。
他用胳膊半支着身子,喘着气说:“我就这样了,眼看着就到时候了。去医院里,那不就是多扔一些钱吗?万一死在医院里,就不能再进家门了。”
说着,他看向大儿子:“你是老大,主意得拿得正。我知道这是恁娘的想法,你们也想孝顺。可是你得明白,情况就这样了,就让我在家里安安稳稳地待到走的时候,行不行?”
送老钟去医院的事情只得作罢。
小七一直在家里帮聂大梅照顾着老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