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捶胸顿足地哭着:“小波啊,我的小波啊!这河汊子里紧的很啊,你二舅就是在这里淹死的啊!”
“二哥啊,你在天有灵怎么也不护着点儿你外甥啊!我的小波啊,你让妈咋活啊!”
她抱着小波的尸体,想到什么哭什么,几个妇人按着她的手脚,才把她抬到架子车上,被人拉回家里。
李三皮没有像她那样声嘶力竭,但是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小波都埋下去半个月了,他还游魂似的在河汊子附近飘荡。
此后好长一段时间,大雁都成了祥林嫂的再版:“我该看着他的……他那么淘气的一个孩子,不看着怎么行……”
不管跟前有人没人,她都喃喃自语着:“河汊子里那样紧,淹死过那么多人……里面肯定好多水鬼子啊,就算我二哥在,也保护不了他的……”
村里的人看了他们夫妻两个的样子,都同情得陪着她掉泪。
能不同情吗?尤其是三皮,婚事几经波折,三十出头才得了这个宝贝疙瘩,这就是要他的命啊!
后来大雁每天都翻来覆去说那几句话,渐渐地她自己都说顺嘴了,听的人也都麻木了。
在应对创伤方面,男人仿佛天生比女人的自愈能力强得多。
一个多月后,李三皮就起了再生一个儿子的念头。
他觉得他和大雁都是刚刚四十岁出头,还能再生。
人家不都说吗,“四十八还生个叫马虾”,意思就是女人四十八岁,还能生孩子。
以村里就有两口子都五十多岁了还生小孩的,爹妈的年龄加起来一百零六岁,生的孩子就起名叫百零。
那个百零,现在都七八十岁了。
大雁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没有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