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 项羽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机械的、被彻底碾碎尊严的麻木,“放了他们……放了小曼……放了刘季……放了二娘……求求你……你要什么……孤……孤都答应……”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如同坏掉的留声机。
“项羽——!!” 刘邦猛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不知何时,他竟用舌头拼命顶,将嘴里塞着的破布顶掉了一部分,声音嘶哑却充满了狂暴的怒意和难以置信的失望:“你他妈给老子起来!跪个屁!老子在垓下杀了你一次!你现在就该杀回来!一命抵一命!天经地义!老子等着!你他妈给这狗日的下跪?!你还是不是那个西楚霸王?!你的骨气呢?!喂狗了吗?!起来啊——!杀了我!杀了我啊——!!” 刘邦吼得声嘶力竭,脖子上青筋暴跳,眼珠通红。
然而,跪在地上的项羽,只是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依旧机械地重复着那卑微的祈求:“……求求你……放了他们……”
刘邦看着昔日不共戴天的死敌,如今为了自己、为了所爱之人,像条狗一样跪在敌人脚下祈求,那狂暴的怒骂声戛然而止。他死死瞪着项羽佝偻的背影,胸膛剧烈起伏,忽然,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混杂着脸上的泥土滚落下来。
“大……大个儿……” 刘邦的声音陡然变了调,从怒骂变成了带着哭腔的、撕心裂肺的哀求,“别跪……求你了……别跪……杀了我吧……项籍!你他妈杀了我!别向这天庭的狗低头!别跪啊——!!” 他像个孩子一样,在泥地里扭动着身体,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愤、痛苦和……一种被彻底击垮的绝望。
看着脚下卑微乞求的项羽,看着嚎啕哭求赴死的刘邦,看着在死亡边缘挣扎的虞小曼,还有远处瘫倒在地、无力阻止这一切的我们……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那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终于抑制不住地爆发出一阵极其刺耳、充满了无尽嘲讽和扭曲快意的狂笑!那笑声干涩、嘶哑,如同夜枭啼哭,又像是砂轮摩擦着骨头。
许仙在黑袍人得意狂笑、注意力被项羽和刘邦那悲怆一幕完全吸引的瞬间,动了!
他原本瘫倒在地的身影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弹起!没有丝毫预兆,他沾满泥土和血迹的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摸出一物——正是那块曾经助我破开幻境的幽白瓷片!此刻,那瓷片黯淡无光,如同最普通的碎碗片。
“着!” 许仙一声低喝,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块看似毫无威胁的瓷片,如同投掷暗器般,狠狠射向黑袍人的面门!同时,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朝着被捆缚的刘邦和孙二娘扑去!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快!太突然!
黑袍人显然认得这瓷片,深知其蕴含的力量曾破开天庭幻境,对他这类存在有克制之效!那干哑的笑声戛然而止!面对这直奔要害的“凶器”,他下意识地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同时宽大的袖袍猛地拂出,一股阴冷的劲风精准地卷向飞来的瓷片,试图将其远远扫开!
“啪嗒。”
一声轻响。那被劲风扫中的瓷片,无力地掉落在几米外的草地上,甚至没有碎裂,只是滚了几圈,沾满了草屑和泥土。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一块最普通不过的瓦砾,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逸散出来。
黑袍人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凝固了一瞬。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袖袍,又看了看地上那块死气沉沉的瓷片,随即,一声带着浓浓嘲讽和了然意味的轻“呵”从黑袍下传出。
“呵……虚张声势。” 那干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愚弄的冰冷,“那点残灵,已在幻境中被凡血污秽耗尽了吧?废物。”
就在这电光火石、黑袍人因忌惮瓷片而分神退避的刹那!许仙已经扑到了刘邦和孙二娘身边!他动作快如鬼魅,指尖灌注法力,如同锋利的刀刃,“嗤啦”几下,精准无比地切断了捆缚两人的粗绳!一手一个,抓住刘邦和孙二娘的后衣领,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们拖离原地,朝着我和苏雅倒地的方向猛拽!
“呃啊!” 刘邦被拖得一个踉跄,孙二娘也是惊魂未定。两人连滚带爬地被许仙拖到了我们身边,摔成一团。许仙自己也力竭般半跪在地,大口喘息,脸色更加苍白,显然刚才的爆发耗尽了他不少气力。
黑袍人并没有立刻阻止。他看着被许仙救走的刘邦和孙二娘,又看了看地上那块毫无灵光的瓷片,兜帽微微晃动,似乎在摇头。那干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