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到了这一刻,当复仇的意志足够纯粹、足够强烈,足以覆盖其他所有杂念时,他才会真正现身。因为他知道,现在出现的,才是真正可以“合作”的复仇者——目标一致,手段可以不计代价,彼此之间反而因为共同的仇恨和目标,暂时拥有了最基础的信任(至少在执行复仇计划时)。
想通了这一点,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被利用感的愤怒,再次涌上心头。这个老杂毛!他明明可以早一点出现……也许……也许羽哥就不用死?或者至少……不用死的那么憋屈?他利用羽哥的死,利用我们的痛苦,来确保我们和他站在同一条绝对无法回头的复仇之路上!
“老杂毛……” 我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指骨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刺痛。胸腔里翻涌的恨意,不仅仅是对新代言人,对这个躲在暗处、冷眼旁观、坐收渔利的老道,同样刻骨!他算计羽哥的死,算计我们的痛苦,这比直接的敌人更令人作呕!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仿佛幻觉般的、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二胡声,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那声音很轻,很飘渺,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身边的风里打转。不成调,却透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阴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邀约。
来了。
我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刀,扫向公园深处更幽暗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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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看到人影,但那若有若无的二胡声,却像一条无形的线,清晰地指向了公园深处那片最茂密的、几乎不透光线的冬青灌木丛。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路灯昏黄的光勉强穿透稀疏的枝叶,在潮湿的泥地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我没有犹豫,抬脚,踩过枯黄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一步步走向那片如同蛰伏巨兽般的冬青灌木丛。空气里的寒意似乎更重了,带着泥土和植物腐败的气息。
就在我离那片浓黑阴影不到五步的距离时,二胡声戛然而止。
死寂瞬间笼罩下来,比之前更甚,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啧啧……小子,几天不见,胆气倒是见长。越来越习惯一个人来会老瞎子我了?” 一个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那片浓密的灌木阴影深处飘了出来。那声音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阴冷的嘲讽。
紧接着,灌木丛最浓密的地方,空间似乎扭曲了一下。一个佝偻、枯瘦的身影,如同从阴影中直接“渗”出来一般,缓缓浮现。
依旧是那身破烂肮脏的灰布道袍,依旧是用一根看不出颜色的布条蒙着双眼。枯槁的手里,拄着一根油光发亮的竹竿,另一只手里,则握着一把同样破旧、琴筒蒙皮都有些破损的二胡。正是那个瞎眼老道。
他就那么“站”在阴影的边缘,明明蒙着眼,却仿佛能精准地“看”向我所在的方向。一股阴冷、污浊、带着浓重腐朽气息的压迫感,随着他的出现,弥漫开来。
“老杂毛!” 我盯着他那张枯树皮般的脸,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胸腔里的怒火和被算计的屈辱感瞬间翻腾起来,“野马川……看得可还开心?!”
老道那张枯槁的脸上,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皮笑肉不笑的弧度。他没有回答我的质问,只是用那干哑的嗓音,慢悠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