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沙发方向传来一声极其压抑的、带着痛楚的闷哼。
沈星晚心下一紧,放下碗,快步走向小起居室。
顾言不知何时已经从深睡中惊醒。他上半身微微躬起,一只手用力抵在胃部的位置,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脸色在熹微的晨光中透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对抗着一波汹涌袭来的不适。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巨大的体力消耗、以及手术结束后滴水未进的身体,终于发出了最直接的抗议——剧烈的胃部痉挛。
“顾言?”沈星晚的心猛地沉下去,声音却竭力保持平稳。她在他身边坐下,一只手立刻覆上他紧压在胃部的手背。隔着薄薄的绒毯和衣物,她都能感受到他手下肌肉的僵硬和那阵无法抑制的抽搐。
顾言紧闭着眼,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胃……疼……” 冷汗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滚落。
沈星晚的手心带着暖意,在他紧压着的位置极其轻柔地、顺时针打着圈按摩。她的声音放得极低极缓,像安抚惊悸的幼兽:“放松…别使劲压…深呼吸,跟着我,吸气…慢慢呼出来…”
顾言急促而紊乱的呼吸在她的引导下,艰难地试图调整节奏。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胃部的疼痛,让他眉头锁得更紧。他下意识地反手抓住了沈星晚覆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手,力道很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冰冷的汗水瞬间濡湿了她的手背。
“药……”他喘息着,声音嘶哑虚弱。
沈星晚立刻想起他书房抽屉里常备的胃药。她想抽身去拿,手却被他死死攥住,动弹不得。
“念初!”沈星晚抬高了一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
一直竖着小耳朵的念初像只敏捷的小鹿,立刻从高脚椅上跳下来,跑到起居室门口,探进小脑袋:“妈妈?”
“去爸爸书房,左边第二个抽屉,找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快!”沈星晚语速飞快,但吐字清晰。
念初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小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急促的声响。
沈星晚另一只自由的手,继续在他胃部的位置,用掌心温热的力量,缓慢而坚定地揉按着。她能感觉到掌下的痉挛在持续,他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发着抖,每一次压抑的喘息都像刀子刮过她的心。
“忍一忍…念初很快…”她俯低身子,脸颊几乎贴着他的额角,声音低柔得像耳语,将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汗湿的鬓角,“我在…放松…”
念初果然很快,小小的身影举着一个白色药瓶冲了回来,小脸因为奔跑而涨红,气息急促:“妈妈!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