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踉跄后退,撞在鎏金香炉上,铜炉翻倒,火星溅在他龙袍下摆,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只是死死盯着苏映瑶。
御前朝会比苏映瑶预想的顺利。
她穿着墨羽寒命人连夜赶制的绯红翟衣,站在丹墀之上,听何太医颤巍巍地捧着脉案:“陛下体内有梦魂散残留,恐为旧疾复发......“她知道何太医的手为什么抖——前世她被灌下梦魂散时,这老东西正跪在皇后脚边,说“贤妃娘娘福薄“。
“若陛下不能理政,应由摄政王代为听政。“韩贵人的声音像根细针,扎进满朝寂静里。
苏映瑶瞥了她一眼——这女子帕角的红芍药绣得比昨日更艳,眼底却藏着她看不懂的暗芒。
但此刻不重要了,陈丞相已经带着三朝老臣跪了下去,额头磕在青石板上的闷响,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臣等愿尊摄政王为监国!“
山呼海啸般的跪拜声里,苏映瑶看见萧煜被两个侍卫架着往乾清宫拖。
他突然挣开束缚,踉跄着扑过来,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肩头:“苏映瑶!
你竟敢如此待我!“他的呼吸里带着酒气,是昨夜借酒浇愁的味道——前世她被赐死那晚,他也是这样一身酒气,站在景阳宫外说“朕从未负你“。
“陛下保重龙体。“她垂眸避开他的视线,袖中攥着的翡翠扳指硌得生疼——那是墨羽寒今早塞进她手里的,说是“压阵“。
深夜的乾清宫点着半盏残灯。
萧煜望着窗纸上晃动的树影,忽听得门闩轻响。
张宫女端着药碗进来,袖口露出半截红绳——那是他昨日赏给陈嬷嬷的,如今却系在这小宫女腕上。
“娘娘说,若您愿写下自省诏书,可保您性命无忧。“张宫女将信笺和狼毫放在案上,烛火映得她眼尾的泪痣忽明忽暗。
萧煜盯着信笺上“自省诏书“四个字,突然笑出声:“她当朕是三岁孩童?“他提起笔,笔尖在“朕“字上顿了顿,墨迹晕开,竟与前世那封遗诏的笔锋如出一辙——那年先皇崩逝,他跪在灵前写遗诏,也是这样手抖得握不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