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萧煜裹着的破棉袍被夜露浸得发凉。
他蹲在承禧宫后墙狗洞前,喉结动了动——怀里最后半块炊饼硬得硌牙,可他舍不得吃。
宫墙内灯笼摇晃的光影里,青石板泛着冷白,往日守夜小太监的铜炉没了,连那株开了二十年的老梅树都被砍了,新鲜的树桩上还凝着松脂,像淌了半凝固的血。
他打了个寒颤。
前世此时,承禧宫该有值夜宫女提着羊角灯巡院,廊下炭盆飘着沉水香,苏映瑶总说这味道太闷,偏要在窗台上摆盆薄荷。
可此刻连薄荷的影子都没了,风卷着枯叶扑在他脸上,倒像有人在他后颈吹了口气。
“吱呀——“
雕花木门被他推开时,门轴发出的声响惊得他指尖一颤。
殿内比外头更冷,檀木案上的青瓷灯盏燃着半根残烛,光晕里浮着细密的尘埃。
萧煜盯着案头那卷半展的画轴,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并蒂莲的花瓣褪了色,可那笔锋他太熟了,是苏映瑶初入宫廷时,他手把手教她画的。
那时她穿着月白襦裙,笔尖蘸了朱砂,偏要在他掌心点个红点,说“永昭帝与贤妃,从此同枝“。
“啪嗒。“
袖中密信滑落的声响让他猛地惊醒。
刘侍郎的求援信还没看完,夹层里沈嬷嬷的毒酒配方却先露了出来——那是前世皇后用来害苏映瑶的方子,写着“桂花酿加鹤顶红,七日方显“。
他踉跄着蹲下捡信,指腹触到配方上的墨迹,竟还是潮的,像刚被人重新誊写过。
“报——“
墨府偏厅的门被赵侍卫撞开时,苏映瑶正对着铜镜理鬓角。
镜中映出墨羽寒的背影,他负手立在窗前,月光落在玄色蟒纹披风上,像落了层霜。
赵侍卫的靴底沾着湿泥,声音里带着急:“承禧宫后墙狗洞外发现新鲜鞋印,尺寸与陛下常穿的皂靴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