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波传导到这里时,威力被山体放大了。整个洞窟剧烈地颤抖、摇摆,如同风暴中的破船!
“炉子!炉子要倒!”一个老工匠嘶哑地吼叫,声音充满了末日般的惊恐。
话音未落,一座巨大的炼金炉在剧烈的摇晃中,根基崩裂!
炉体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呻吟,带着万钧之势,朝着下方惊恐奔逃的人群轰然倾倒!
“轰——!!!”
赤红滚烫、如同岩浆般的金水,从倾覆的炉口如同决堤的熔岩之河,汹涌澎湃地喷溅、流淌出来!
金水流淌之处,坚硬的岩石地面瞬间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腾起刺鼻的白烟!
那些被金水泼溅到的、或者不幸滑倒跌入金河的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非人的惨嚎,身体便在千度高温下瞬间碳化、扭曲、熔化!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皮肉焦糊和熔融金属的可怕气味。
一个年轻的学徒,半边身子被金水浇中,瞬间化作焦炭,而另外半边,还保持着向前奔跑的姿势,凝固成一个绝望而怪异的雕塑。
更深处,巨大的岩层在无法承受的应力下,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连锁崩塌!
沉重的顶板轰然砸落,将那些试图逃向更深矿道的矿工,连同他们刚刚开采出的、还带着地气寒意的金矿石,一起砸扁、掩埋。
一个矿工被巨石压住下半身,手中死死抓着一块刚敲下来的、形状奇特、隐隐带着暗金纹路的矿石,徒劳地朝着洞外透入的一丝微光伸出手,眼神里充满了对生的无限眷恋和对死的无尽恐惧。
随即,更多的巨石落下,彻底封死了那最后的微光,也埋葬了他最后一点生的希望。
地动山摇的恐怖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仿佛只在弹指一挥间。
当那毁天灭地的震动终于平息,雪峰山脉深处,只余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三处巨大的、新鲜得如同地狱之口的创疤。
曾经繁忙喧嚣的金窟,连同里面数千条活生生的性命——矿工、监工、工匠、湘勇——彻底消失。
山风呜咽着穿过崩塌的乱石堆,卷起细微的尘土,仿佛在哀悼这无声的集体殉葬。
唯有崩塌的岩石缝隙间,在某个极深的角落,或许还嵌着一尊被熔融金水半包裹、面目模糊的小小佛像,那是某个矿工偷偷熔铸的平安寄托,此刻却成了这场浩劫中,最讽刺的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