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金抬手示意安静,继续道:"更不幸的是...我弟羌举...战死沙场。"说完,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众人哑口无言。斛律光再也按捺不住,拔出佩剑狠狠劈向案几:"王思政!韦孝宽!我斛律光誓要取尔等首级,祭奠叔叔在天之灵!"
"住口!"斛律金突然睁眼,声如洪钟,"明月,把剑收起来!"
斛律光不甘地咬着嘴唇,但在父亲威严的目光下,还是缓缓归剑入鞘。
斛律金站起身,走到儿子面前,布满老茧的大手按在他的肩上:"战场之上,马革裹尸对武将来说是一种幸事。你叔叔能够战死沙场,好过病死榻上。"
"父亲!”斛律光双眼通红,"您怎能如此冷静?那是您的弟弟,我的叔叔啊!"
斛律金的目光越过儿子,望向帐外苍茫的暮色:"我们兄弟四个上战场,如今只剩我一人。你以为我的心不痛吗?但这就是我们斛律家的宿命,也是军人的荣耀。"
过了一会儿,斛律金此时已恢复了大将的沉稳,他展开高欢的手令:"丞相命我们放弃济阴,立刻撤回河北,稳固根基。诸位有何看法?"
彭乐第一个跳起来:"撤军?我们刚打了胜仗!济阴郡唾手可得,为何要撤?"
"因为河北空虚。"斛律金冷静分析,"玉壁之败,我军损失惨重。若宇文泰与贺拔岳联合北上,邺城危矣。"
众将面面相觑,虽然心有不甘,但都明白斛律金所言非虚。高欢的个性他们再清楚不过——若非形势危急,绝不会下令撤军。
"那就这么定了。"斛律金拍板,"明日拂晓拔营,全军北渡黄河。彭乐率轻骑断后,防止敌军追击。"
会议散去后,斛律光独自站在营帐外,望着满天星斗发呆。父亲走过来,与他并肩而立。
"还在想你叔叔?"斛律金问。
斛律光点点头,声音哽咽:"父亲,我不明白。为什么好人总要早逝?叔叔他...那么照顾我..."
斛律金长叹一声:"明月,你要记住,战争从不论善恶,只分胜负。你叔叔是个优秀的军人,他为国捐躯,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