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积压了半生的愧疚,是对亡妻深沉的思念,也是对唯一的亲孙女,那种血脉相连不容任何人伤害的保护欲。
他分得清好歹,拎得清是非。
所谓的恩情,在唯一的亲人面前,不堪一击。
更何况这份恩情,早已在对方无休止的贪婪中,被消耗殆尽了。
姜听澜静静地听着,心中最后那一丝因他收养孩子升起的芥蒂,也在这番剖白中彻底烟消云散。
她想起了奶奶严秀茵,那个温柔又坚韧的女人,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提起远在港城的这个男人,眼中都没有过半分怨恨,只有淡淡的遗憾与思念。
她总说她选的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没能及时回家肯定是他有他的难处。
现在看来,奶奶的眼光,果然没错。
这个被她念了一辈子的男人,纵然身处名利场的漩涡中心,却始终保留着一份清醒与孤勇,其实就算爷爷真的再娶了有了新家人,她都没立场指责。
不过这一切他都没有,因为心里隐隐觉得自己有家人,有妻子,就一直不会再娶。
看来自己爷爷是个值得托付,也值得被爱戴的清醒的小老头。
眼看爷爷处理得如此干脆利落,只为求得她的安心与原谅,姜听澜心中那点怨气早没了。
再多的怨怼,在这样一份沉甸甸的祖孙情面前,都显得矫情了。
她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柔软的弧度,澄澈的杏眸里水光潋滟,像初春融化的溪流,清澈而温暖。
她反手握住陈柏那只还在颤抖的大手,轻轻摇了摇,声音软糯又带着几分俏皮的嗔怪。
“爷爷,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怎么会怪您呢?您可是我最敬爱的爷爷呀,您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今天您在那么多人面前介绍我,我心里别提多骄傲了,感觉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甜软的话语,像一颗最有效的定心丸,瞬间抚平了陈柏所有的不安与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