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完石锁,他又拿起桌上一把沉重的厚背柴刀。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劈、砍、撩、刺!动作迅猛,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声。刀刃破空,每一次都倾注着全身的力量,仿佛要将面前无形的敌人彻底撕碎。汗水浸透了内衫,热气从他头顶蒸腾而起。
整整一个时辰。
当最后一刀劈空落下,历锋拄着刀,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砸出小小的湿痕。他走到桌边,拿起水瓢,舀起半瓢冰冷的井水,仰头灌了下去。冰水刺激着灼热的喉咙和胃袋,带来一阵战栗般的清醒。
他放下水瓢,走到床前。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本用油布小心翼翼包裹着的册子。油布解开,露出那本纸张泛黄发脆、边缘卷曲的《五毒残篇》。封面那暗红近黑的字迹,像干涸的血。
他盘腿坐在硬板床上,借着油灯昏黄的光,翻开了册子。手指抚过那些扭曲的经络图和标注着“脏腑尽腐”、“剧痛七日”、“死”的暗红叉叉。他的目光专注而冰冷,像是在研究一件即将用来雕刻自己的工具。
十年。
他踩着无数人的脊梁,从烂泥里爬到了黑虎帮的头目位置。有了一方地盘,有了手下,有了畏惧的目光,有了压榨来的酒肉女人。
但这不够。
疤脸拍在他肩膀上的力量,帮主偶尔投来的、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冰冷一瞥,都在提醒他一个冰冷的事实:没有真正的“力”,他永远只是黑虎帮这块烂肉里,一条强壮点的蛆虫。随时可能被更强壮的同类撕碎,或者被高高在上的帮主随手碾死。
这具十年如一日疯狂打熬、远超常人的健硕躯壳,这具能轻易举起沉重石锁、挥动厚背柴刀的躯壳,在真正的武道面前,不堪一击。
他需要力量。超越凡人,能让疤脸敬畏,让帮主正视,甚至…取而代之的力量!
代价?他早已在烂泥里打滚时,就把那玩意儿嚼碎了咽下去了。
历锋的手指,最终停留在册子最后几页。那几页的纸张格外污浊暗沉,上面记载着一种极其凶险、需要以剧毒之物为引、强行激发潜能的邪门法门。旁边用更小的、颤抖的字迹标注着:“…九死一生…慎之…慎之…”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几个字上,深潭般的眼底,翻涌起一丝压抑到极致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这具身体,这十年打熬出来的、远超常人的强健身躯,就是为这一刻准备的!
他缓缓合上册子,将其重新用油布仔细包好,塞回枕头底下。然后,他吹熄了油灯。
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寂静中起伏。
黑暗中,他无声地咧开了嘴,露出一个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冰冷而狰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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