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只是交趾“自然之怒”的第一波。红河上游,另一支交趾队伍正将采集的大量毒藻装入特制竹篮。这些生长于特定水域的毒藻,枝叶细长柔韧,黏附性极强,更能释放腐蚀木材与金属的毒素。
小舟如鬼魅般悄然接近宋军水寨。竹篮沉入水中,毒藻迅速舒展,如同无数贪婪的绿色触手,顺流而下,悄然缠绕上宋军战船的船桨。
起初,宋军只觉划桨异常沉重滞涩。“桨叶被何物缠住了?”士兵疑惑不解。
“是毒藻!小心腐蚀!”惊呼声起。只见船桨上已密布滑腻的绿色藻类。更可怕的是,船体木质在毒素侵蚀下,开始出现细密的孔洞,河水汩汩渗入!
“船体漏水!速查!”军官急令。士兵们惊慌发现多处船板已被悄然蚀穿。
交趾水军岂会放过这绝佳战机?他们的战船如游鱼般灵活穿插,密集的弩箭如飞蝗般射向行动迟缓、忙于堵漏的宋军战船。
“毒藻缠桨,船体蚀穿!我等动弹不得!”绝望的呼喊在船上回荡。
年轻将领面沉如水,生死关头急智顿生:“以特制工具清藻!备强酸液,中和其毒!快!”士兵们拼死执行,奋力清除缠绕的毒藻,泼洒药液中和腐蚀。战船在挣扎中渐渐恢复了些许机动能力,残存的船队重新聚拢,准备迎接更残酷的厮杀。
夜色渐深,交趾的攻势在宋军顽强的抵抗下终于衰竭。象兵折戟,藤甲火攻被破,鳄鱼毒藻战术虽造成混乱却未能摧毁宋军意志。交趾大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遍地狼藉与未熄的余烬。
“顶住了!”卢彣拄剑而立,声音嘶哑却带着劫后余生的欣慰,脸上血污掩不住那抹胜利的微光。
莫承恩走到他身旁,铠甲上烟熏火燎,感慨道:“象甲藤兵,凶悍异常,然我大宋儿郎,铁骨铮铮,无畏无惧!”
岑仲昭亦颔首,目光扫过疲惫却坚毅的将士们,语气沉凝:“此战虽胜,代价亦巨。须刻不容缓,加强针对毒、火等诡谲战法之防御操练!”
城外,交趾败军残部在焦土上搭建着简陋的庇护所。一名侥幸生还的百夫长,紧握着染血的藤甲碎片,不甘地回望邕州城。突然,他瞳孔猛缩——城头之上,赫然竖起了三面猎猎战旗,其中一面,正是他们溃退时遗落的军旗!耻辱与怒火灼烧着他的心。就在此时,另一支打着火把的队伍正快速接近营地。“自己人——停!”百夫长嘶哑高喊,拔剑示警。然而,当对方火把的光芒照亮旗帜时,那上面飘扬的,竟是交趾王亲军的徽记!百夫长心头剧震,瞬间明白:邕州军编织的谍影之网,已彻底搅乱了交趾大军的部署与信任。
城楼之上,守城将领远眺着那片混乱的火光,嘴角勾起一丝冷峻而意味深长的弧度。他转身俯瞰城内,万家灯火在战后静谧的夜色中次第点亮,如同散落人间的星子,无声地诉说着坚守与希望。这一夜,邕州城在无声的坚韧中挺立,战争的阴影,正悄然退向更深的黑暗。
当最后一缕硝烟散尽,邕州城迎来了久违的、带着焦土气息的宁静。重建的生机如同春草,迅速在废墟上萌发。街道上人流渐密,久违的笑容重新爬上百姓的脸庞,那是劫后余生对安宁最深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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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王记铁匠铺炉火正旺,映得半边夜空一片赤红。老铁匠王德山手掌宽厚,布满岁月与火痕交织的茧子。他接过儿子王大柱递来的一柄缴获的交趾战刀,刀刃犹带暗红血渍,寒光慑人。王老汉凝视片刻,手臂沉稳一挥,战刀“嗤”地一声没入熊熊烈焰。那曾夺人性命的寒芒,瞬间被炽热吞没,化作流淌的赤红铁水。
“爹,这刀,能打几把好犁?”王大柱瓮声问道,手中铁钳稳稳夹起一块烧得白亮的铁块,“砰”地一声砸在铁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