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闺女啊,你瞅瞅你现在过的这叫啥日子?身上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揣着娃儿东躲西藏跟做贼似的,大丫二丫那俩孩子,更是面黄肌瘦,风一吹就倒。”
“你就不能硬气点,跟他闹分家?我跟你爹都快五十的人了,还在地里刨食,凭啥他冯长贵一个大小伙子,游手好闲的,心安理得让你和你男人养着?”
“你那公婆,就是看准了你跟长生老实好欺负,才敢这么往死里磋磨你们。”
是啊,他们可以分家。
李冬萍猛地抬手,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丈夫挺直的脊梁,不再犹豫。
回到屋里收拾好了三个人的衣服,李冬萍便带着两个女儿回先锋村,以后让爹娘照顾大丫和二丫。
爹娘之前就说过,他们在家没事,可以帮忙照顾孩子。春波媳妇是个心善的,也没有反对。
大丫读四年级,二丫读二年级,只需要给她们吃饱饭就行。
当时,冯长生担心给爹娘添麻烦,又怕村里人嚼舌根,便没有答应。
现在既然要分家了,那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冯家的脸早就在村里丢尽了,也不差这一件。
李冬萍带着两个女儿一走,院子里只剩下冯老太太的干嚎声。
翻来覆去还是那些指桑骂槐的话,骂他白眼狼,骂他娶了媳妇忘了娘。
冯长生却像没听见似的,连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她。
他把油纸包放回了床头的木柜子里,用几件旧衣服仔细盖好,他打算明天带去岳母家,给两个孩子当零嘴。
做完这个,冯长生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积压了三十年的浊气尽数吐出,然后头也不回地迈出了院门。
他得去找大队长、村支书,还有自家大伯冯大山。
分家不是小事,必须得有德高望重的人在场主持公道,做个见证。
走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冯长生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这个家,他分定了。
这些年他和冬萍在家里当牛做马,起早贪黑,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手里没攒下一个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