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娘沉浸在“得宠”和“即将有孕”的双重喜悦里,心满意足、袅袅婷婷地退了出去。
书房门关上的一刹那,顾远脸上所有的伪装瞬间崩塌。他猛地抓起桌上那只苏婉娘用过的参汤碗,狠狠砸向墙壁!
“砰!”一声脆响,瓷片四溅!
“范文…李存勖…周德威…还有这个蠢妇!”顾远从牙缝里挤出这些名字,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压抑到极致的狂暴和憎恨。这两个月,他每一天都在油锅里煎熬!每一次对着苏婉娘虚与委蛇,每一次看到清洛伤心欲绝,都像用钝刀子割他的肉!
“顾帅(少主)息怒!”何佳俊和墨罕连忙上前。
顾远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幅画面——乔清洛抱着顾??,坐在阳光里。他猛地睁开眼,看向何佳俊:“金先生,那三人身世,查得如何?”
何佳俊神色凝重地低声道:“回王爷,属下借着送汤药之机,旁敲侧击问了翠柳,也让人暗中打探了王婆和李三的口风。三人说法大同小异,皆言是中原流民,因战乱逃至石洲附近,因缘际会,得了周德威大人和范先生一点‘善心’照拂,才得以入府伺候苏姨娘。翠柳更是言辞闪烁,对具体籍贯、何时流亡、家中尚有何人,皆语焉不详。”
“周德威?善心?”顾远咀嚼着这两个词,嘴角的冷笑扩大,带着一丝洞悉的锐利,“周德威那个贪婪粗鄙的莽夫,连自己的亲表妹苏婉娘都能当作货物送来换钱,苏家败落他也未曾多看一眼!他会突发善心,收留三个素不相识的‘流民’,还‘恰好’都送到我眼皮子底下当眼线?他有这份菩萨心肠,太阳怕是要打西边出来!”
墨罕听得浓眉倒竖:“王爷的意思是…?”
顾远眼中精光暴涨,如同蛰伏已久的猛兽终于锁定了猎物:“不是周德威,那就只能是那个表面道貌岸然、实则阴险狡诈的狗范文了!只有他,才会玩这种迂腐的善心把戏!只有他,才会如此处心积虑地在我身边安插钉子!好,好得很!范文死狗,你终于露出尾巴了!”
他猛地一拳砸在书案上,震得笔墨纸砚一阵乱跳,声音却带着一种拨云见日的兴奋:“既然知道这三个眼线就是他范文的狗,而非李存勖或周德威直接授意,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周德威…哼,这个妄图从我石洲金山银山里捞好处的莽夫,本王倒要看看,他拿什么来解释这份‘善心’!金先生!”
“属下在!”
“立刻以本王的名义,给蔚州周德威去信!措辞要‘客气’!”顾远一字一顿,眼中寒光凛冽,“就说本王近日府中不甚太平,竟混入了几个来路不明、行迹鬼祟之人,查其根脚,竟都自称是得周将军‘善心’收留的流民!本王甚感不解!周将军向来军务繁忙,怎有闲暇顾及此等琐事?更遑论将人送入本王内宅!莫非是有人胆大包天,假借周将军之名行事?事关重大,还请周将军务必给本王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否则…休怪本王翻脸无情,亲自去蔚州向他‘讨教’一二!” 他刻意在“善心”、“交代”、“讨教”几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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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佳俊心领神会,眼中也闪过一丝快意:“属下明白!定让那周德威看得心惊肉跳!”
顾远负手走到窗边,望着听雨轩的方向,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范文,你想看本王后院起火?想探消息?那本王就烧一把更大的火给你看!周德威,你这头蠢猪,夹在本王和范文中间,我看你这次怎么选!清洛…再等等…很快…很快我就能光明正大地护着你了…”
反击的号角,已然吹响。那三个眼线,在他眼中,已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而周德威的回信,将是他撕开范文伪装的利刃!
数日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乔清洛抱着顾??,在靠近外书房必经之路的花园凉亭里玩耍。她特意选了这个位置。春杏侍立在一旁,眼神不时瞟向回廊,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果然,没过多久,顾远的身影出现在回廊尽头,正朝着书房走去。他身后不远处,那个跑腿杂役李三,正拿着扫帚,装模作样地清扫着,眼神却滴溜溜地往这边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