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李霖与李彻提过一嘴,说燕国缺些理政的好手,李彻便支援了一批精干吏员过去。
如今燕国府衙运行顺畅,政策也在逐渐向奉国靠拢。
燕王妃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王爷,去奉国过年是家事,暂且按下不提,眼前还有一桩要紧的国事悬而未决呢。”
“陛下严令诸藩裁撤私兵之事不能再拖了,虽说陛下削藩的旨意未波及燕国,但陛下将显儿送了回来,圣意已经很明确了,王爷却是该当自觉才是。”
“裁军......”李霖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眼神黯淡下去,“真要裁?我燕藩八万儿郎,皆是跟随我百战余生的老兄弟,本王如何舍得......”
“王爷!”燕王妃的声音依旧温软,但却不容置疑,“正因是跟随您百战余生的老兄弟,才更要替他们想想将来。”
“八万之众,远超亲王规制一半有余,朝廷的刀子已经悬在头顶了。”
“况且您仔细想想,这八万人之中,有多少是年过四旬、须发已白的老卒?又有多少是身上带着旧伤暗疾,每逢阴雨便痛彻骨髓的汉子?”
“他们拼杀了半辈子,也该解甲归田,享几年太平,过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
见李霖只是叹气,燕王妃不由得放缓了语气:
“我听闻北疆胡人已被奉军打断了脊梁,闻奉国黑旗而丧胆,再无大举犯境之力,燕藩真的不需要这么多常备之兵了。”
“裁军,既能安朝廷和陛下之心,亦是为这些老兄弟谋一条生路。”
李霖沉默了。
是啊,那些老兄弟是该娶妻生子,过些安生日子了。
张老五的腿是在黑石岭被胡马踩断的,一到冬天就疼得整夜睡不着;赵铁头背上那道蜈蚣似的刀疤,是替自己挡下的;还有王麻子,被胡人的狼牙箭瞎了一只眼......
李霖缓缓闭上眼,仿佛能看到校场上那一张张饱经风霜、带着伤痕的脸庞。
良久,他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干涩:“好,就按王妃的意思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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