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说。"
"河北豪强缺的不是刀剑,而是大义名分。"邓禹又指向幽州,"耿弇父子坐拥精骑,却苦于无明主可投。"最后手指重重戳在洛阳,"而刘玄此刻正忙着和绿林军争权夺利,等他想明白时..."
"我们已经坐大了。"刘秀接上他的话,两人相视一笑,恍如当年在太学合作应对夫子考校。
夜渐深,帐内烛火摇曳。酒过三巡,邓禹脸颊泛红,忽然吟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文叔,我今日来,是要与你同穿这件'袍子'的。"
刘秀会意,却故意逗他:"什么袍子?我这儿只有件旧貂裘,上次被冯异蹭去穿了半月,还回来时都馊了..."
"少装糊涂!"邓禹把酒碗往案上一墩,"我是说高祖之业!救万民之命!"他打了个酒嗝,气势顿时弱了三分,"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愿意..."
刘秀突然起身,从枕下取出个锦囊,倒出半块玉璜:"认得这个么?"
邓禹瞪大眼睛。这是当年王莽篡汉时,他们几个太学生偷偷传看的传国玉玺拓片——刘秀不知用什么法子弄来块相似的玉,摔成四瓣分藏。
"你一直留着?"
"就像你说的,天下大乱时,总得有人收拾。"刘秀把玉璜放在地图上的长安位置,"只是没想到,会是我们这两个当年连饭钱都凑不齐的穷学生。"
邓禹突然红了眼眶。他伸手入怀,掏出个同样质地的玉块——严丝合缝地对在了一起。
帐外,冯异听着里面时而大笑时而激昂的谈话,默默把守卫又往外撤了十步。月光如水,照得营帐像艘即将启航的船。更远处,黄河的涛声隐隐传来,如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次日清晨,亲兵发现主公帐内多了个人——那位邓先生四仰八叉地睡在主公榻上,而刘秀自己蜷在案几旁,手里还攥着半卷竹简。更奇怪的是,案上舆图被画得面目全非,各处插着小旗,活像孩童过家家的玩具。
"传令。"刘秀揉着酸痛的脖子坐起来,眼中却精光四射,"今日起,邓禹为军师将军,位同冯异。"他踹了脚还在打呼的邓禹,"还有,给他找身像样的衣服——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刘秀亏待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