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这荒郊野岭……”张煜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陈琛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浑浊奔流的河面、两岸陡峭荒芜的河岸、以及远处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如同巨大墓碑般矗立的废弃工厂冷却塔。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颈侧那道被蓝山抓伤、又在污水中浸泡得发白的伤痕,那粒小小的朱砂痣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红得刺目。
“跟我走。”她挣扎着从冰冷的碎石地上站起,受伤的脚踝让她踉跄了一下,但她立刻稳住身形,语气是命令,不容置疑。“王伯,警戒后方河道。张煜,背她。”她指向蓝山。“朱莓,安静,跟紧。一步不许落下。”
没有解释,没有安慰。陈琛拖着伤腿,率先沿着陡峭湿滑的河岸,朝着废弃工厂冷却塔阴影笼罩的方向,一瘸一拐却异常坚定地走去。
背影在灰暗的雨幕中显得异常单薄,却又透着一股百折不挠的、如同钢铁般的意志。
张煜看着陈琛的背影,再看看地上气息奄奄、随时可能再次停止呼吸的蓝山,一股混杂着敬佩、恐惧和巨大压力的情绪堵在胸口。
他咬紧牙关,在王伯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将蓝山冰冷沉重的身体背到自己背上。蓝山微弱的、带着血沫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上,冰冷而脆弱。每一步都异常沉重,脚下是湿滑的泥泞和锋利的碎石。
朱莓立刻紧紧抓住张煜的衣角,小脸上满是雨水和未干的泪痕,眼神却充满了不顾一切的执着。
安静被王伯半搀扶着,眼神空洞,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们。河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穿透湿透的衣物,带走仅存的热量。
张煜感觉背上的蓝山越来越冷,她的呼吸时断时续,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王伯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后方浑浊的河面,佝偻的背影紧绷着,像一张拉满的弓。
陈琛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伴随着脚踝钻心的剧痛,但她强迫自己忽略。她的目光如同雷达,在荒凉的河岸和废弃厂区边缘的残垣断壁间快速搜寻。
她在寻找某种标记——一块形状奇特的、半埋在淤泥里的锈蚀齿轮?一根被刻意折断、指向特定方向的、缠绕着褪色红布条的钢筋?
她像一台精密的导航仪,在看似毫无生机的废墟中,精准地辨识着通往生路的密码。
终于,在一处被巨大废弃管道和坍塌砖墙半掩着的、毫不起眼的角落,陈琛停下了脚步。
她拨开一丛茂密的、沾满油污的蒿草,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锈迹斑斑的铁皮通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