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属于她的杯具放到她脸侧的台盆上,一面随手冲洗收纳自己的剃刀,一面回答小姑娘殷切的提问:“大半夜给舅舅发短信,让舅舅冒雨过来陪你,自己倒是呼呼大睡。”大半夜的怎么可能轻易放他进来,贺钧当时从车上下来打着没啥作用的伞,肩膀被淋湿,鞋子裤脚也都是溅的泥点子,好说歹说威逼利诱地进了住院部,护工开门,到床边一看,小姑娘正呼呼大睡香甜的不得了。
简直哭笑不得。
贺莱咧着大嘴,压根不管他语气里些微的“责难”,身子前倾伸手一抱,揪着他腰间的衬衣蛄蛹:“那你咋没叫我啊?你应该叫我啊?舅舅!”
贺钧顺手搭在她圆滚滚的脑袋上,笑哼哼地:“行,下回再折腾舅舅,怎么着都给你叫醒喽。”
俩人腻歪了半分钟才分开,贺钧给她洗了脸,就留她自己在这刷牙。
贺莱委实美地不得了,握着牙刷在嘴里进进出出,还要蹦蹦跳跳地出门看贺钧在外头干嘛。
换来监护人一句“在刷牙的时候乱走乱动太危险,不许这样。”才心满意足地回去,漱走口中的泡沫。
再抬头,镜子里映出她现在的模样。
面颊鼓鼓地扬起,细长的眼睛弯成两条月牙似的缝儿,鼻尖上本就没在中间的小痣因笑容太大移到了更右边。
太陌生了,贺莱吓了一跳。
吃了早饭,等查床大夫看完她的情况,小张就去马不停蹄地办好了她的出院手续,不到上午十点半,贺莱就坐进了来时的那个商务车里。
出院实在迅速,等驶进高速路,贺莱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离开时韩医生没有出现。
垂眸看了眼自己打着石膏的小指,又用余光瞟了瞟一旁靠在座椅里熟睡的舅舅,她抿着唇,使劲克制住这莫名其妙的笑。
可惜为暂时的胜利而喜悦的小女孩不懂,
成年男女的相处,不在于一朝一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