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虞……记忆里温软的名字与惨白阳光里唯一的温暖相对应。女子披着暖光走来,关切地问她疼不疼。
“不疼。”她呢喃出声,又遭了一顿虐打。
……
“听说你曾追过管小姐,每日包门前老妪的野花送给她?狗东西,你配吗?”
“管虞吗?”她醒来之时,那白裙风衣女子被一白大褂医生如是称呼叫走了,屈篱目送她匆匆离去,来不及追问“管虞”和她记忆里模糊的身影“虞儿”是否一致……
屈篱挨了副官发泄的一套拳脚,她蜷在地上疼得发抖,她确信了。她心里的虞儿当是那位光风霁月的管小姐。
可她一身脏污,受屈打伏地时,不甘地仰望纯净的天幕,真正懂得云泥之别。
南下押送之路,必经江南。
乘船渡江分外难熬。
耳边灌满涛声,风浪裹挟腥咸气息扑面。屈篱小腿发软跌坐在甲板上,喉咙里滚动着汽油味几欲作呕。或许是屈篱晕船太过明显,她受的“特别优待”愈发明显,单独羁押。被锁拷桅杆边,分秒难捱。
甲板上只留她一个人。巨浪滔滔翻滚着撞向邮轮,湿冷的江水拍打上身,沾湿单薄的囚衣。
阴冷气息渗入骨子里,屈篱蜷身抱膝,发梢淌着小河,似瀑布更洇湿几分囚衣直坠甲板积聚出一滩。
一双绣花鞋误入浅滩。屈篱惊疑抬眼。
是那少女。她脸色比这水雾朦胧的天色更惨白几分。
“你会游泳么?”
屈篱愣着抬眼瞧她。那女子上下唇轻碰,是在对她讲话。
少女警惕四顾确认当下处境暂且安全,她又问一遍。
屈篱摇头。她什么都记不得。什么都做不了。
“对不起。”她眼睁睁看着少女骨肉分离沦落至此,她丁点忙帮不到她……
少女肩披两只麻花辫,她匆匆打理被风揉皱的凌乱鬓发。屈篱不解地瞧她背过身只顾眺望海面,好心提醒:“这里很冷的。”
“世间最冷是人心。你与他们不同。谢谢你。恩人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