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灯盏的火苗突然剧烈摇曳起来,将嬴嘉伦半边脸庞映得忽明忽暗。他剑尖上挑着的密信在气流中微微颤动,纸面上细若蚊足的墨迹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皇后好手段。"嬴嘉伦突然用剑刃侧面轻拍密信,纸张发出金铁交鸣般的脆响,"这云中布防图用的竟是'鱼鳞笺'。"
温鸢唇角微扬。这种产自蜀地的特制纸张,遇热便会显现第二层纹路。她指尖轻弹,一枚珍珠从凤钗上脱落,在沙盘边缘滚出清脆的声响。
"三日前云中守将换防不假。"珍珠停在沙盘某处,恰好压住一条用朱砂勾勒的暗道,"但新任守将叫徐荣,是卫子歇的师弟。”
殷无咎的剑鞘突然"铮"地一声抵住温鸢后心,剑鞘末端的狼首装饰硌得她脊背生疼。嬴嘉伦却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欣赏:"难怪温北君敢让你独闯龙潭。"他突然用剑尖划破自己掌心,鲜血滴在沙盘的汉魏交界处,"汉国要的可不只是云中牧场。"
温鸢凝视着血珠在沙盘上晕开的轨迹,突然从发间抽出第二支金簪。簪头裂开,露出里面细如发丝的银线:"加上黑水河两岸的铁矿如何?"银线绷直的瞬间,沙盘下的机关发出"咔嗒"轻响,隐藏的水银河道突然改道,显露出魏国边境三处未标注的矿脉。
子时的更鼓透过厚重的宫墙传来,带着沉闷的回响。温鸢单膝跪地的姿势纹丝不动,白玉簪在掌心映着冷光。那枚玄鸟符节上细密的纹路,在灯光下竟与嬴嘉伦佩剑的血槽纹路惊人地相似。
"有意思。"嬴嘉伦用染血的手指摩挲着符节,突然将剑尖刺入案几。剑身震颤间,那些本应随意流淌的血迹,竟在乌木案几上勾勒出完整的齐国边境线。"三年前黑水河之战,朕的探子就发现..."他蘸着血在案几上画了个圈,"齐国的运粮队,永远绕开这段峡谷。"
温鸢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方素帕。帕上绣着的缠枝纹在烛火映照下,显露出隐藏的地形图:"因为这里有处天然硫磺矿。"她将素帕覆在血图上,两道纹路严丝合缝,"凌基的'春风醉',原料就产自此处。"
殷无咎的剑"锵"地归鞘。这个动作让温鸢腕间的银线突然绷紧——连接着沙盘机关的丝线显示,殿外走廊的血狼卫正在急速调动。
第一支火箭射入汉宫时,温鸢正站在东华门的箭楼上。她看着那支拖着青紫色尾焰的箭矢钉入朱漆廊柱,火焰瞬间吞噬了半幅帷幔。那不是普通的火油,而是混合了硫磺的"龙息焰",遇风即涨。
"报!"一名血狼卫跌跌撞撞冲上台阶,肩甲上插着半截断箭,"齐军用了攻城塔!"
嬴嘉伦一把扯下绣着金龙的披风,露出里面精铁打造的锁子甲:"皇后现在可以解释,"他一把捏碎手中的玉佩,玉屑从指缝簌簌落下,"为何赵无伤的预警,会藏在齐国暗桩的玉佩里?"
温鸢突然挽弓搭箭。雕翎箭破空而出,穿过浓烟,正中百步外一名齐军将领的咽喉。"因为赵无伤..."她反手又射出一箭,"本就是王叔安排在齐国的暗棋。"箭矢穿透牛皮战鼓,露出里面藏着的火药。
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卫子歇的玄甲骑兵如利剑般刺入齐军侧翼,他们的马鞍两侧都挂着特制的铁筒——那是魏国工部最新研制的"雷火筒",喷射出的铁砂能在三十步内击穿重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