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家!"门房老周匆匆跑来,"刘将军派人送了东西来。"
那是个竹编的食盒,揭开盖子,里面整齐码着六块桂花糕,正是吴怀最爱吃的那家铺子的口味。食盒底层压着张字条:"令弟已平安抵达大营,特遣人送此以慰牵挂。"
吴泽将字条收进袖中,忽然发现食盒把手处刻着朵小小的梨花——与软甲上那朵一模一样。他想起刘棠那双并不灵活的手,竟也能雕出这般精细的花纹。
晨光透过窗棂,照在三人围坐的方桌上。粥碗升起袅袅热气,混着桂花糕的甜香,在厨房里氤氲开温暖的雾气。远处传来货郎的叫卖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晨雾还未散尽,温府的门环就被叩响了。老周小跑着去开门,木门吱呀一声,露出徐荣那张永远带着三分笑意的脸。他身后,左梁正掸着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肖姚和卫子歇全则低声争论着什么,四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拖得老长。
"卫大人!"老周连忙行礼,"殿下在后院梨树下歇着呢。"
卫子歇摆摆手,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塞给老周:"刚出炉的杏仁酥,趁热吃。"纸包还冒着热气,甜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四人穿过回廊时,徐荣忽然停下脚步。廊下挂着串风铃,是去岁吴怀用碎瓷片串的,风一吹就叮当作响。"这小子手艺倒好。"徐荣伸手拨弄了一下,瓷片碰撞出清越的音色。
后院梨树下,温北君正坐在素舆上。春日的阳光透过花枝,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膝上盖着条旧毛毯,毯子边缘已经磨出了毛边,却洗得干干净净。听到脚步声,他微微抬头,眼睛里立刻有了光彩。
"什么风把你们都吹来了。"温北君笑道,声音虽弱却带着惯常的调侃。
卫子歇笑道:"没什么事,就是回来看看。"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青瓷小瓶,"上好的云雾茶,特意给先生你留的。"
徐荣默默走到素舆后,熟练地调整了下靠垫的位置。这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北风还没停,先生怎么不多加件衣裳?"他皱眉道。
"啰嗦。"温北君嘴上嫌弃,却任由徐荣给他披上外衫。那是一件靛青色的旧袍子,袖口绣着朵小小的枇杷——是碧水留下的最后一件针线。
肖姚蹲下来检查素舆的轮子。"该上油了。"他掏出随身带的小油壶,三两下就解决了轮轴轻微的吱嘎声。
左梁全一直没说话,只是站在梨树下望着满树繁花。这位自从瘸了腿又折了臂后就变得沉默寡言的都尉忽然开口:"花开得比去年好。"他折下一枝梨花,轻轻放在温北君膝上。
知画端着茶盘过来,看见这场景眼圈就红了。她悄悄抹了抹眼角,换上明朗的声调:"各位大人尝尝新做的枣泥糕,用的是吴怀那孩子从终南山摘的野枣。"
众人围着素舆坐下,石桌上很快摆满了茶点。卫子歇讲起朝中趣事,把温北君逗得直笑;徐荣时不时递块帕子,让他擦去笑出的眼泪;肖姚和左梁全则争论着新式弩机的改良方案,非要温北君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