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娜别开了头。她确实有很多想要去的地方、想要做的事情,但现在,她将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这个国家,放弃个体的自由,成为一具容器,而之前那些幼稚而理想化的承诺,权当少女时代结束前的最后一丝妄想。就像年长的人们会感慨的那样,年轻的时候,人总是有很多想法,但最后,命运依旧是命运,它会以其神秘的方式运作着。
“对了,我们还有一个十分引以为豪的领域——医学——我自己对这方面也有所涉猎。虽然我们仍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们的法师拥有那样超出常理的能力,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滥用法术造成了他们的体内器官衰竭,”弗伦说着,从外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小瓶东西来,递给奈娜,“算是我个人给你的小礼物,可以帮你的那位首席法师缓解他的症状,但是,要根治的话,他还需要亲自去苏塞首都,让我们的医师为他进行更为精准的移植手术。”
奈娜虽然不太能听得懂他使用的一些词汇,但还是非常惊讶,也感到由衷的高兴。她接过那瓶东西,十分郑重地向他道谢:“谢谢你,弗伦。”
他对她微微一笑,用她听不懂的苏塞语轻声说了什么,然后再用斯卡语问她:“那么,要一起回宴会厅吗?”
奈娜慢慢摇了摇头。
“不,请原谅我不能陪同,我要……去做一件事。”
对,有一件事,她非做不可,再不做就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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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娜独自回到政务厅。她派人去请希克斯过来,然后又在侍从努力掩饰着惊讶的神情下,主动要了一杯苦艾酒。
第一次向男人求婚,难免有点紧张,她需要壮壮胆。
等待希克斯来的时间里,奈娜开始思考婚姻究竟是什么。她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来,她其实对这东西毫无概念。
所以,婚姻是不切实际的神圣理想?是协同合作?还是远古时代某个邪恶的家伙想出来的以一夫一妻制诅咒爱情的方式?
奈娜突然想到了伯塔。这段时间,她一直避免让自己想起他的名字,刻意把他模糊成一个灰色的影子,可现在,她还是想起他来了,他的脸如此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一把抹掉眼角的泪水,对着墙上父亲的画像举起酒杯——她对两人童年的相处毫无记忆,可他为了爱情丢掉了国家和人头,想必是可以理解她之前的那些可笑妄想的吧?
有人在敲门,于是她轻声对画像说出致辞,仰头喝光了那杯散发着浓郁的茴香味的绿色液体,任由剧烈的灼烧感麻木掉心脏的疼痛。
“致……爱情,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