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阿尔巴利诺注意到了那双温暖的棕色眼睛周围生出的细纹,那是愁苦留下的痕迹。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穿着一件非常合身的、类似于黑色长袍的东西,高高的领口上装饰着一片厚实的纯白色布片……换句话说,这位男性身上穿着一件神父常服。
阿尔巴利诺不得不看了伊莱贾一眼,在这默不作声的男性把点心托盘和茶壶摆在他们面前的玻璃圆桌上的时候(这个男性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袖口顺着他的动作往上滑了几寸,阿尔巴利诺看见他的手腕上有几道深深的伤疤,还很新,泛着柔嫩的肉色 ),阿尔巴利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纯属你的癖好,还是?”
“这是一位来自温斯洛的神父先生,你听说过那个地方吗?那是霍克斯顿北部的一个城市,一年里几乎有五个月都在下雪。”
伊莱贾用温和的声音说道。然后他近乎是懒洋洋地向着那个人招了招手,“斐理伯,你坐过来。”
于是对方安置好茶壶,用一种近乎是顺从的态度走向伊莱贾?霍夫曼,微微地垂着头坐在他的脚边的地毯上。
伊莱贾垂着眼看着他,然后伸出手像是摸猫一样慢慢地摸着他的头发,阿尔巴利诺看见那个人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动,也没有退缩。
好吧,之前可能是阿尔巴利诺估计错误了,现在他得说,比起当场被身边的人指出是杀人凶手,这才是他今天经历得最不可思议的部分。
他忽然感觉这事真的有点像他坐在基督山岛那充满奇异风情的山洞之中,洞窟的主人在他面前炫耀似的展示出他的藏品当然,并不是什么有东方风情的美人。而是另一种让人想都想不到的类型。
“你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霍夫曼用一种非常温和的语气解释道,“你或许觉得为那些死人的躯体是为艺术提供的空白画布。而我则认为活着的灵魂更有其可取之处……尤其在于你能在有些人身上看见某些罕见的品德,一般人会将他们称之为「拥有纯洁的灵魂」。”
阿尔巴利诺打量着温驯地跪坐在伊莱贾?霍夫曼脚下的那个男人,目光扫视过他手腕上的伤疤和因为忍耐而微微陷入衣服布料里、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手指。
“然后你监禁了他。”阿尔巴利诺指出。
“这真是个粗暴的用词,”伊莱贾慢吞吞地、不甚赞同地说道,“我宁可说我正身处于一段热恋之中。”
这热恋明显是单方面的,显然正被他摸头发的那位绝不会这样想。
阿尔巴利诺忍不住哼了一声:“「热恋」你为什么会真心诚意地去爱某一个人呢?鉴于我之前也已经听你提到过,有的时候你发自内心地感觉他们愚蠢?”
“在众多愚蠢、迟钝的人中,只有少部分人是值得的,只需要你去发现。”
伊莱贾?霍夫曼说道,指尖漫不经心地摸索过那个囚徒微霜的鬓角,“巴克斯先生,这也并不算是忠告,只能说是我个人的一点见解吧,但轻视爱情的人,总有一天会因为爱情流泪。”
“或许。”阿尔巴利诺模棱两可地说道,“但这些事情现在都还尚未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