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这个展览吗?那位后现代派艺术家目前正在全欧洲做巡回展,我们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让他答应在这么一个小国家也办一场展览。”
这个问题就问到点子上了。鉴于眼前这人是赫斯塔尔的老板,更鉴于他和赫斯塔尔都正对着那堆莫可名状的后现代装置艺术作品,他真的不知道怎样说实话才好。
所以他迟疑地说:“呃……”
“我明白,”赫莱尔?伊斯塔笑眯眯地说道,声音和蔼到好像并没有在说脏话,“这场展览烂得跟一坨屎一样,那个艺术家本人的艺术素养更是活生生的一坨屎。他曾经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小有名气,后来的事情你也能猜到了
当代艺术兴起,他和他的装置艺术很快成为了被时代抛弃的老古董。但是显然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唔,他看上去确实还沉浸在独属于自己的后现代主义运动时期,”阿尔巴利诺哼了一声,目光从那些人群之中扫视而过,“不过他的营销做得确实挺成功的。”
“我本来不想在卢辛达艺术馆办后现代派展览的,要知道自从分离派以后我就几乎跟不上世界的艺术潮流发展了……”赫莱尔真心诚意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但是我的副手不同意,他拿着写满艺术馆财政赤字的报表告诉我。如果我不想把他们辛辛苦苦杀人放火挣来的钱继续往这里填,就应该办一点普通人愿意花钱来看的展览,就比如说这坨屎。”
在距离他们五米处,真的有一群参观者正在聚精会神地欣赏一坨屎
字面意思上的一坨屎,当然,前提是如果把石膏倒模的大象排泄物也叫做「艺术品」的话。
赫莱尔?伊斯塔意有所指地了一眼阿尔巴利诺:“人总的在有些方面做出妥协,不是吗?”
“你知道什么?”阿尔巴利诺有点警惕地问道,对方这句话的暗示有点太过明显了。
而他真不希望赫斯塔尔的老板是个会偷窥员工隐私的家伙。一辈子认识一个控制狂就足够了。
但是赫莱尔只不过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耸耸肩膀,“但是鉴于加布里总是跟我说你们这对儿爱情鸟是怎么浪漫又血腥地黏在一起的,以此来炫耀这回她终于成功资助了真正有品位的艺术家……那么我大胆地推测,你们两个对着两坨各有特色的屎看半天实际上是因为你们两个产生了什么矛盾,而不是因为你们真的欣赏这种艺术形式。而我不希望阿玛莱特先生下周一再阴着脸去上班了,上次他差点把来实习的助理吓哭。”
他顿了顿,然后半开玩笑地说:“就现在,你们两个身上的愤怒的味道闻上去跟在密闭空间里开了一个鲱鱼罐头那么明显。”
“那你还真是好心。”阿尔巴利诺干巴巴地说道,他忍不住又往赫斯塔尔的方向看了一眼,现在对方彻底被人群淹没,看不见了,“我没想到你这么关心自己员工的情绪,我还以为你一直算不上喜欢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