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阿尔巴利诺终于一步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这下,简直就像他一步从观众席跨上了寂静无声的哑剧舞台,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他的方向。
那个红头发艺术家看了他一眼,显然对忽然出现的人有些惊讶,他问:“你是?”
“我来找人。”阿尔巴利诺含混地说道,与此同时把手搭在了赫斯塔尔的肩膀上,稍微用上了些不必要的力气。
他看着对方(这人竟然还能摆出一副特别坦然的样子),从牙齿之间挤出了那个单词:“威廉姆?”
赫斯塔尔伸手把阿尔巴利诺的手从肩膀上扒拉下来,镇定地向着艺术家微微颔首:“抱歉。”
就这样,阿尔巴利诺在那个艺术家「唉多明戈先生你还没有收下我的名片」之类的声音的环绕中把赫斯塔尔拖出人群,喜爱这位艺术家的参观者们自动给他们两个让出一条道路。毕竟等这位能说会道的「多明戈」先生离开之后,就没人再占用艺术家给他们签名的时间了。
赫斯塔尔安静地跟在阿尔巴利诺身后,就好像不在意对方的一只手紧紧扣在他的手肘上一般。
他只是稍微有点皱着眉头,到底也没有再把手臂从阿尔巴利诺的手掌之中抽出来。
实际上,赫斯塔尔还是稍稍有点感激阿尔巴利诺把他拖出人群他们两个其实都不太喜欢后现代派作品,赫斯塔尔对此也实在没什么研究,在那个艺术家忽然跟他说上话之前,他一直都在努力研究墙上的挂着的一副镶满了各式各样的男性生殖器的石膏作品。
赫斯塔尔能注意到阿尔巴利诺在远处时不时地扫他一眼。所以他只能做出聚精会神地欣赏艺术品标签的样子。
但是实际上那个标签上只写了短短一行字:“《无题》,石膏,3mX4m”。
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眼神朦胧、仿佛一年没睡觉被卡车碾了三遍还一头扎进酒吧里嗑了一星期大麻烟的艺术系学生,后者一边仔细研究墙上的一个电灯开关一边啧啧称奇:“真当代呀,真先锋呀。”
等那位艺术家忽然跑去跟他搭话的时候,他还不得不编出一套「概念」、「解构」、「重构」之类的说辞糊弄对方,就因为他跟阿尔巴利诺不一样,他是会在公共场合对陌生人保持礼貌的不过对方好像也挺受用就是了。
所以,赫斯塔尔其实还是很乐意被阿尔巴利诺叫走的。
无论对方现在心里正转着什么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