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们之前早就明了那样的道理:首先坠入爱河的人会在爱情中失去先手,同理,变态杀人狂之间的微妙博弈也是如此。
赫斯塔尔一直以为自己长久地落于下风。毕竟阿尔巴利诺看似毫无软肋,他可没有什么悲惨的童年往事……不过,在奥地利的那次旅行之后,他觉得自己好像稍微摸到一些窍门了。
因此他实在憋不住自己的笑容。虽然此时此刻阿尔巴利诺正把手指在他的肩膀上收拢,让他感觉到微微的疼痛。
赫斯塔尔把目光落在对方的面孔上看那双野兽一样的绿色眼睛吧,在其他时刻旁人很难猜测阿尔巴利诺?巴克斯的心中所想,但是此刻却不是如此了。
赫斯塔尔带着笑意低声说:“大概从2017年开始就没看过这么先锋的展了”
阿尔巴利诺口不择言,猛然抬高了声音:“我明白了,你跟我上床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的艺术作品,就只是因为你爱我!”
就算是赫斯塔尔这些年见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阿尔巴利诺这话的逻辑也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搞明白的。正常人会在这个时候真诚地说「你有病吧」。而见识过大风大浪的赫斯塔尔只是抛给对方一个极为不赞成的目光。
但是他没再多说什么,因为阿尔巴利诺的手指已经搁在了他的脖颈上,赫斯塔尔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脉在那层皮肤之下、在对方的掌心里轻微地跳动的节奏。
阿尔巴利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那绿色的虹膜里写满了某种兽性的、非人的词句,当然,还有「顿悟」。
阿尔巴利诺肯定有些问题想问,他应该能猜出赫斯塔尔是在开玩笑。
但是他的性格中的某些部分会让他想去确定最终的答案。他会想问,“那和我送给你的装满石榴籽的颅骨如何,跟玫瑰圣母教堂比起来如何”也就是说,「和我比起来如何」,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因此,纵然对方的手指还搁在赫斯塔尔的脖子上,他还是伸出手去,温柔地摸了摸阿尔巴利诺脑后的头发,他能从那层短短的发茬下面触碰到对方温暖的皮肤,这是人类活着的时候留下的最为明显的标记。
“那么,”赫斯塔尔一反常态地用较为温和的语气说道,“阿尔巴利诺,你明白了吗?”
“什么?”阿尔巴利诺是这样说的。这个回答听上去好像是他不知道答案。但是赫斯塔尔倒觉得他的声音近乎是敬畏的。
“事实证明,一个人之所以超凡脱俗,是因为他既没有约束也没有牵挂伦理,道德,法律,感情,一个人只有不在乎其中任何一点东西,他才能从这具人类的身躯中脱离出去。”
赫斯塔尔轻声说道,手指依然一下一下抚摸着阿尔巴利诺棕色的卷发,“而他一旦真的在乎什么,就不能再被称之为超人(overman)了。”
他轻轻地问:“是吗,阿尔巴利诺?”
阿尔巴利诺当然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仍然盯着赫斯塔尔。虽然对方无法判断他是把焦点锁定赫斯塔尔的眼睛还是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