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县学出来,刘同书就走不动道了,拉着李步蟾不撒手,不想回去背书。
外头多热闹啊,哪怕天寒地冻,依旧人头攒动,聚集在文昌街这一段,就为了赶县试的流量。
刘同书站在人群外头,抻着脖子,垫着脚往里头瞅,生怕落下什么精彩环节,嘴里还说着“不急”,要是剃个光头,他就可以自号“一休”。
前头是一个卦摊。
卜卦算命,在大明算是有前途的行当,这个“卜”字儿,就是一马竿加一瓢,学会了卜卦,就算有了饭辙了。
县衙的大门之外,肃杀凛冽,只有算卦先生可以坐南朝北,大马金刀地坐在对过,摆摊写状子,不仅无人骚扰纠缠,还会以礼相待。
这个卦摊正对着县学,一个幌子墨迹淋漓,鬼画符一般的四个大字,“铁口直断”。
看了一阵,起课的这位自称是六壬杨师孝的徒孙,大号杨铁嘴。
一个士子站在杨铁嘴跟前,神情忐忑。
杨铁嘴手中把玩着两片蚌壳,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相公今年贵庚?”
这位士子规规矩矩地答道,“实岁二十一,那年正好是孝宗大行。”
杨铁嘴上下打量一阵,“尊夫人年长几岁?”
士子有些惊讶,“她是弘治十七年生人,年长两岁。”
杨铁嘴点点头,“相公出身不凡,眼前蹇舛,不过一时,不必挂怀。”
他站起来围着士子转了一圈相了相,有些纳闷,“观相公面貌,紫气横生,有金带之相,然观相公背相,不过牛角而已。奇怪奇怪!”
“金带……牛角?”
士子闻言大喜,大声问道,“你是说我今年非但童试顺利,秋闱亦能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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