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友,此亭以“红叶”二字为名,莫非有何不妥?”
那老人侧脸之间,正好看到李步蟾异样的微笑,和蔼地问道。
李步蟾上前行礼,笑道,“倒也没有不妥,只是在晚辈看来,同是小杜之诗,取“红叶”二字,莫如取“爱晚”二字。”
“爱晚……红叶……”
老人咀嚼了一阵,旁边的老人插话道,“果然改得好!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红叶只是赏景,哪有爱晚来的意蕴悠长!”
“哈哈,同样之事,不同之人视之,取法各有不同,方可见各家手段,小友慧眼!”
老人哈哈一笑,也不问姓名,信步前行。
出了清风峡,古木林中,藏有古刹。
老人站在寺门外,张目往里一看,却不进门,只是摇摇头道,“四十年前,这麓山寺尚有不少僧人驻锡,如今却是不闻禅唱了。”
后面那老人也是感慨颇多,“说起来,这麓山寺也是命运多舛,蒙元时付之一炬,国朝重修之后,红火不过几年,书院亦重修,麓山寺便日趋沉寂,如今诵经者只有寥寥五六人矣!”
这麓山寺是晋代的古寺,每次鼎革之时,便遭焚毁,唐末,北宋末,宋末,元末皆是如此,从无一次得免,之后明末,清末,抗倭次次不落,真是多灾多难。
寺中之物,遗存不多,只有禅院中的两株罗汉松与寺门口的一块石碑。
松为六朝所植,又名六朝松。
石碑为唐代李邕李北海所书《麓山寺碑》,由于墨拓太多,石碑已是有些斑驳了。
老人抚摸着石碑,看着老松叹道,“树尤如此,人何以堪?”
李步蟾没有去听老人的伤春悲秋,他见到这块石碑,目光就被吸引过去了。
这块碑高近一丈,宽过四尺,一千四百余字,书法笔力凝重雄健,气势纵横,如五岳之不可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