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春,竟膨胀至三万六千四百余员!这还不算无品级的吏胥、衙役、白员!仅汴梁城内,领朝廷俸禄的官员吏胥,竟逾万人!
“冗官之害,更甚冗兵!”陈太初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冗兵耗粮饷于明处,尚可裁汰空额。冗官则如附骨之疽,盘根错节!一人领俸,十吏依附!一纸公文,十衙推诿!层层叠架,效率低下,更生无数敲骨吸髓的‘润笔’、‘陋规’!朝廷岁入,十之七八,尽填此无底洞!此乃国朝心腹大患,不除,纵有金山银海,安民亦是空谈!”
赵鼎默然,额头渗出细汗。他深知此弊,更知触动此弊,便是与整个庞大的官僚集团为敌!
“然欲除积弊,需明其根。”陈太初合上卷宗,眼中闪烁着洞悉幽微的光芒:
“其一,恩荫太滥!宰执荫子侄可至七品,勋贵外戚动辄恩赐官职,此辈多纨绔膏粱,只知领俸,不谙实务,更阻塞寒门进身之阶!”
“其二,差遣重叠!一官多职,或一职多官,互相牵制推诿,效率何存?”
“其三,吏治腐败!胥吏世袭盘踞,熟悉律例漏洞,上下其手,将朝廷良法变为敲诈勒索之具!”
“其四,也是根本——”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皇宫方向,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军队与地方,权责不清!以文制武,武备不振;以武干政,则藩镇祸生!军政不脱钩,强军便是空谈!然此牵涉天子权柄,尤需慎之又慎!”
赵鼎听得心潮澎湃,又觉寒意刺骨。
枢相看得太透,也动得太深!这已不是简单的裁撤冗员,而是要动整个帝国运行了数百年的根基!
“枢相,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是否……徐徐图之?”赵鼎忍不住劝道。
“徐徐图之?”陈太初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金虏虎视眈眈,西夏蠢蠢欲动,国库空虚至此,百姓嗷嗷待哺,哪里还有‘徐徐’的时间?”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枢密院高墙外那片挣扎复苏的汴梁城郭,“此局,须以‘利’导之,以‘势’迫之,更要……釜底抽薪!”
他回身,目光灼灼:“鼎臣,你即刻会同吏部、考功司,草拟新章。”
“其一,严控恩荫!宰执荫子限八品,且需经吏部铨试,不通实务者,只授散官虚衔,不得任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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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厘清差遣!一官一职,权责明晰!凡重叠虚设之职司,尽数裁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