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复刷着竹编的筷笼子,应该是从她走后,李老满半年没有刷了,窟窿眼里的灰尘怎么也刷不掉。
李老满抽着旱烟袋,没有做声。
李停又说:“你平时要是真不愿意去南洼里,也就算了,要不到明年过年时,你去我们家一起过年吧?”
说着话她忽然觉得一阵恶心直冲喉咙口,干呕了两下,也没吐出什么来,倒弄得眼泪汪汪的。
李老满抽完一袋烟,在脚边磕了磕烟袋锅子,丢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等有了小的,晴晴也能离手脚了。趁我现在身体还行,把晴晴放这里,我可以帮你们带几年。”
“去南洼里的事,等以后我真的不中用了再说。”
宅基地找好了,老钟领着文平和文顺,没事时就到处踅摸土,垫村西头那片宅子。
垫了大半年,高度才赶得上周围的宅院。
李停已经到了预产期,自从找医生把过脉,确定是怀孕了以后,她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祈祷着,这胎一定要是一个儿子。
大雁也显怀了,每次来走娘家,都显得无精打采的。
聂大梅问她日子过得怎么样,她只是笑笑说还好。
李停却从她的笑容里,捕捉到几分无奈。
暑热正盛的时候,李停生下了她的二女儿钟月合。
月合是在刚入夜时出生的,钟文松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他抬头看天,只见刚刚还挂在天幕上的圆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一点一点地吞食了。
村子里咣咣当当声四起,还夹杂着很多孩子的叫声。
原来是孩子们拿着棍棒,在敲击脸盆铁瓢什么的。
他恍然想起,今晚有天狗吃月亮的传言。
然后老任婆打开房门,让他进屋里把脏水倒出去。
老任婆是村子里的接生婆,从她紧绷的脸上,钟文松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