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近乎自虐的、病态的快感从伤口处蔓延开来。
他缓缓收紧手指,让指甲再次更狠地陷入那新鲜的伤口里。
“呃……”一声压抑的、充满奇异满足感的闷哼从他喉咙深处逸出。
更深、更尖锐的刺痛传来,瞬间盖过了其他地方的疼痛,只剩下一阵近乎解脱的快感。
仿佛只有这由自己制造的、实实在在的疼痛,才能让他从那铺天盖地的屈辱和那遥不可及的光芒所带来的、令人窒息的眩晕与卑微感中,获得一丝扭曲而短暂的喘息空隙。
是这自残的痛楚,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以一种扭曲的方式活着。是这疼痛,让他短暂地“拥有”了她——拥有她名字带来的战栗,拥有她光芒留下的灼伤,拥有她“拯救”后又抛弃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怨恨与……那无法言说的、卑微到尘埃里的、如同毒瘾般的渴望。
每一次加深伤口,都像是在向那个遥不可及的身影献祭,用自己微不足道的血肉,去换取一丝与她有关的、扭曲的“存在感”。
仿佛通过这自残的献祭,他就能在幻觉中,短暂地亵渎那高不可攀的光芒,将她拉入与他同样痛苦的深渊。
他闭上眼,试图将她驱赶出去,却只感到眼角一片冰凉。
驱散?怎么可能驱散?
她带来的混乱与痛苦,连同那无法宣之于口的悸动,早已如疯狂滋生的剧毒藤蔓,深深扎根在他心底最黑暗最扭曲的角落。藤蔓的尖刺刺穿了他的理智,贪婪地吮吸着他的痛苦和绝望作为养分,扭曲缠绕,盘根错节,最终在这片被诅咒的精神土壤上,强行绽放出一朵名为占有的、畸形而艳丽的花。
这朵花,绝非昔日那卑微如尘的仰望,不是对施舍的遥远感激,甚至超越了纯粹的、指向姜朝颂的恨意。那恨意,在它面前,都显得过于单纯了。
那是一种混合了极致痛苦、被践踏的愤怒、无法企及的自卑、以及被彻底买断的屈辱后……发酵而成的、扭曲的、近乎偏执的执念。
她是他的灾难,是他的耻辱烙印,是他一切痛苦的根源……却也是他贫瘠绝望的生命里,唯一留下深刻印记的、无法磨灭的存在。
她搅乱了他的一切,然后就想用那几张轻飘飘的钞票,像掸去一粒尘埃般,将他连同他遭受的一切彻底抹去?将他从她的世界、她的记忆里彻底删除?
这念头比施暴者的拳头更冰冷,比跪地的屈辱更锋利,狠狠拆穿了他最后一丝残存的、试图用“感激”或“巧合”来自我安慰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