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瘫坐在后排的地板上,背靠着座椅,双手死死抱着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从他指缝间漏出。孙二娘紧挨着他,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死死抓着刘邦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苏雅坐在侧边的座椅上,紧紧挨着盖着许仙外套的项羽遗体,她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脸庞,只有肩膀在无声地、剧烈地耸动着,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在她紧握的拳头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她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死死地攥着盖在项羽身上的那件外套的一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许仙坐在副驾驶,没有回头。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得异常肃杀。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低沉、冰冷、简洁到极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
“是我。立刻准备一副冰棺,最好的。送到城西高速入口附近指定地点。要快。半小时内。” 他报了一个坐标,然后挂断。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司机是“暗河”的精锐,早已发动了车子。引擎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车子猛地掉头,朝着来时的方向,朝着城市的光亮处,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卷起一路烟尘。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引擎的轰鸣,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以及……那从未停止的、压抑到极致的啜泣声——来自苏雅,来自刘邦,也来自强忍着却依旧控制不住颤抖的孙二娘。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悲伤和绝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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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冰冷的车窗上,胸口的绷带传来阵阵湿热的黏腻感,新的血液正在渗出。
许仙坐在前面,侧脸的线条紧绷如刀削,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无尽的黑暗道路,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风暴。
没有人说话。也不需要说话。所有的语言在冰冷的死亡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只有沉默,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伴随着低泣和引擎声,在狭窄的车厢里回荡。
我们带着冰冷的遗体,带着破碎的心,带着无法洗刷的愤怒和绝望,朝着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朝着那个承载过短暂温暖和喧闹的“神仙下凡体验生活有限公司”,在沉沉的夜幕下,亡命般逃离这片吞噬了霸王的伤心之地。
前路漫漫,归途,却比来时更加冰冷和黑暗。
两天两夜,车轮碾过冰冷的公路,载着冰棺里凝固的躯体,载着沉甸甸的、几乎压垮车厢的死寂和血腥味,终于驶回了熟悉的城市。当那栋挂着“心理咨询室”招牌的老旧门面房出现在视野里时,没有归家的温暖,只有一种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疲惫和钝痛。
车子在店门前停稳。众人沉默地下车,动作机械而沉重。
孙二娘最后一个下车。她脸色惨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眼神涣散,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魂魄,只剩下一个空壳在移动。这一路上,她几乎没说过一句话,只是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此刻,站在店门口,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看着那口散发着寒气的冰棺,看着眼前这些朝夕相处却又突然变得无比陌生、甚至有些可怕的人,她脸上的恐惧终于彻底爆发出来。
“我……” 她的声音干涩发抖,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任何人,尤其不敢看旁边欲言又止的刘邦,“我……我身体实在不舒服……得……得回我自己家歇歇……对不住了……”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脚步踉跄地向后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这无形的恐惧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