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成了店里唯一的背景音,像一种无法驱散的诅咒,缠绕在每一个角落。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白天和黑夜的界限模糊不清。
窗外的阳光透过积灰的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惨淡的光斑,也照不亮室内的沉重阴霾。
没有人说话。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又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耗尽最后的气力。
冰棺放在原本用作小型团辅的空地上,像一个巨大而冰冷的异物。
许仙大部分时间就沉默地坐在冰棺旁的一张旧折叠椅上。他没有打坐,没有冥想,只是那么坐着,背脊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僵硬。
镜片后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焦点却不知道落在哪里。
有时他会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无意识地滑动,屏幕的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片刻后,又被他烦躁地按灭,塞回口袋。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坐着,像一尊凝固的、被抽空了灵魂的石像。
偶尔,他的目光会落在冰棺上,那目光沉得像水,没有任何波澜,却让人心头发紧。
刘邦则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油嘴滑舌,不再试图活跃气氛。
他把自己缩在咨询室最里面的沙发角落里,那曾经是他和孙二娘腻歪的“专座”。
沙发扶手上还搭着一件孙二娘落下的薄外套。刘邦蜷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地面,或者望着窗外某个虚无的点。
他的胡子茬冒了出来,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前。
苏雅递给他食物和水,他会机械地接过去,机械地吞咽,动作迟缓得像个提线木偶。
吃完,他又缩回去,仿佛那个角落是唯一能给他一丝虚假安全感的地方。
夜里,能听到他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在冰棺的嗡鸣间隙里飘荡,听得人心里发毛。
苏雅成了唯一还在勉强维持运转的人。她沉默地收拾着店里散落的东西,动作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