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极其果断,米白色的身影在探照灯光柱边缘一闪,便迅速退入撤离队员的环形掩护中。手腕上的青铜手环,那几道代表石宇峰的核心烙印刻痕,在她转身的瞬间,如同燃烧殆尽的炭火,彻底、无声地——熄灭了。只剩下代表其它兄弟和案件的复杂纹路还在微闪。这一部分数据的稳定传输,在玛丹的干扰完全覆盖前,已经完成。
几个毒蝎士兵已经冲到石宇峰被砸压的位置。
沉重的混凝土板被几个士兵合力用液压杆和吸附装置缓缓撬开一丝缝隙,浓烈的血腥味混着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石宇峰的状况惨不忍睹。腰部以下几乎被砸成一摊模糊的血肉泥泞,骨骼碎裂刺穿了皮肉,惨白色的骨茬混合在暗红粘稠的血浆里触目惊心。他腰部往上也好不到哪里去,腰腹处被令牌侵蚀塌陷的部位虽然暂时被混凝土板物理“压制”着,但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失去生机的死灰白色,如同覆盖了一层冰霜。那些凸起的青黑色“血管”纹路诡异地僵滞在那里,像爬满了腐朽尸身的剧毒藤蔓。
他脸上糊满了自己喷出的血和黑灰,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只有口鼻处偶尔因为肺部残留气体的挤压,会溢出一小团带血的泡沫。那双曾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灰暗无光,瞳孔放大失焦,茫然地对着上方不断坠下尘土的残破穹顶,没有任何情绪色彩。生命气息微弱到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断绝。
“目标确认!深度昏迷!生命体征极危!辐射值超标!” 一个士兵用仪器快速扫描后,对着通讯器急促报告,随即拿出一个冰冷的针剂,“注射强效生命维持剂和神经元阻断剂!准备负压隔离担架!快!抬走!” 针剂猛地扎进石宇峰的颈部静脉,推入冰冷的液体。另外几个士兵迅速用便携式切割工具小心翼翼地清理开压着他破碎下肢的碎石,动作粗暴而专业,没有一丝多余的怜悯。
在剧烈的移动切割和药物刺激下,石宇峰被搬上担架、罩上黑色隔离罩的瞬间,他那双失焦的灰色瞳孔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周围士兵的呼喝声、液压杆的滋滋声、切割器的尖锐噪音……全都变得遥远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磨砂玻璃。
他视野的尽头,那片不断掉落灰尘的、被上方城市灯光微微映亮一线鱼肚白的残破穹顶缝隙里……
画面突然闪了一下!
不再是残垣断壁。
是一盏老旧、光线昏黄的……吊着的白炽灯灯泡?
灯泡在轻轻地、无声地摇摆……晃动的光影在斑驳脱落的墙皮上投下变幻的诡异影子……
空气里……好像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劣质煤油味……还有一种……被捂在被子里很久很久的……潮湿发霉的味道……
光线……光线又晃动了一下……
一个模糊的、佝偻的、穿着洗得发白旧布衫的女人侧影……在昏黄的灯光下……背对着他……肩膀在微弱地……抽动着……好像在哭?又好像只是冷……
这……是……哪里……?
石宇峰涣散的意识如同沉溺在冰水里的石头,没有力气去抓住这诡异闪回的碎片。那昏暗的光线和女人抽泣的背影带来的并非温暖,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比腰间的剧痛更寒冷彻骨的冰寒。这冰寒仿佛冻结了他的思绪,让他忘记了令牌,忘记了背叛,忘记了那些觊觎的目光……只剩下一种空茫的、沉重的、如同永夜般的麻木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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