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信了皇后的“贤德”,还亲自去安慰李常在,如今想来,那眼泪里该浸了多少毒。
“你做得很好。”她抽回手,将茶盏推到李常在面前,“喝口茶,润润嗓子。”
李常在捧起茶盏时,指节还在抖。
苏映瑶望着她颤抖的睫毛,突然想起前世自己跪在太后面前替皇后求情的模样——那时她总以为“以德报怨”能换得真心,直到孩子没了,才明白有些人的恶意,是刻在骨头里的。
“备轿。”她对守在殿外的侍女吩咐,“去冷宫。”
冷宫的青砖缝里长着青苔,萧煜蜷缩在草席上,听见脚步声时像只受惊的猫。
他的龙袍早被扒了,露出底下洗得发白的中衣,发间沾着草屑,见苏映瑶进来,突然扑到栏杆前,指甲抓得铁栏吱呀作响:“映瑶!他们说我通敌,你信吗?”
苏映瑶停在三步外,看他眼底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
前世他也是这样看着她,那时她捧着染血的帕子求他传太医,他说“苏卿贤德,当为朕分忧”;后来她被皇后灌下堕胎药,疼得在地上打滚,他说“后宫琐事,不必烦朕”。
“信。”她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隔着栏杆递过去,“这是你当年宠信的近臣名单。左相收了北狄十万两,太常卿替皇后伪造太后手谕,连你最器重的御前侍卫——”她顿了顿,看萧煜的手指抖得几乎抓不住纸,“他上个月还替皇后送了半车夹竹桃粉进太医院。”
萧煜盯着名单,突然笑出声:“原来我才是那个被耍的傻子?”他的笑声撞在冷硬的墙上,碎成刺人的尖,“你留我性命做什么?杀了我,你和墨羽寒不就能名正言顺——”
“因为你活着,比死了更有用。”苏映瑶打断他,“你是前帝,是他们通敌的活证据。等开春审案时,你站在午门台阶上,把这些事一桩桩说给百姓听——”她转身要走,又停住,“对了,你母族的老夫人上个月托人带信,说在南境看见你那位白月光表妹。她穿着北狄的皮裘,怀里还抱着个混血的小崽子。”
萧煜的脸瞬间煞白,像被人抽走了最后一口气。
苏映瑶听见铁门在身后重重闭合,锁链哗啦一声扣上,突然想起前世自己被幽禁在承乾宫时,也是这样的声响。
那时她望着四角的天空,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翻身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