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用斧头将木料大致砍削成所需形状,动作干净利落,接着便换上了更精细的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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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选定的位置,恰是窗棂上一处“缠枝莲托宝瓶”图案中破损的莲瓣。
少年先在朽坏处边缘小心刮削出新鲜茬口,以便新旧木料咬合。
然后,他左手稳稳扶住那块新木料,右手执刀,拇指紧紧抵住刀身,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刻刀落下。
刀刃切入温润的樟木,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干脆利落。
木屑应声而起,不是纷乱的碎屑,而是细长卷曲的刨花,如同被唤醒的精灵,打着旋儿从少年指间、刀尖轻盈地飞溅出来。阳光下,那些黄白色的细长刨花闪烁着柔和的光泽,带着樟木特有的清冽香气,纷纷扬扬,竟在少年周身织出一圈朦胧的光晕。
他下刀极快,却无半分浮躁之气。刀尖在木料上游走,或深或浅,或直或弧,每一次转折都精准无比,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韵律感。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他手中这块木头与这柄刻刀。
他微微抿着唇,鼻尖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亮得惊人,紧盯着刀尖与木料接触的那一点,仿佛在聆听木头内部最细微的纹理走向。
起初,刘岳昭的目光只是习惯性地扫过这劳作的场面,如同扫过庭院里任何一件无关紧要的陈设。
然而,当那细长卷曲的刨花开始持续不断地从少年指间飞溅而出,当那刀刃切入木头的声音稳定而富有节奏地响起时,他那双原本被暮气笼罩的眼睛,竟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那少年执刀的手势,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和自信,每一次发力都从肩肘贯注到指尖,再由刀尖倾泻到木头上,干脆、果断、毫无凝滞。
这动作……刘岳昭的心猛地一跳,那动作里分明藏着一股子狠劲,一股子不管不顾也要把面前阻碍凿穿的狠劲!
这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得让他指尖发麻。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向对面的刘连捷。
刘连捷不知何时已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身体微微前倾,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在少年那双翻飞的手上。
他脸上的肌肉绷紧了,那是一种全神贯注、如临大敌般的审视。
少年每一刀落下,他那握着石凳边缘的手指便不自觉地收紧一分。刘连捷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计数着那刀锋破开木头的次数,又像是在咀嚼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他眼中的神色复杂地变换着,惊异、困惑,最终沉淀为一种深沉的专注,如同当年在战阵前凝视着敌营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