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声音带着慨叹,停顿,吸一口气,话语如暖阳破霾:
“特旨昭雪前愆,尽复尔原官原衔!追念前勋,加恩赏还双眼花翎、黄马褂!赐紫禁城骑马!另赏陀罗经被一袭,以示优渥!其生平战功事迹,着国史馆立传彰表,垂范后世!”
“钦此——!”
余音在庭院回荡,震得老槐枯叶簌簌飘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氏泣不成声,砰砰磕头。
太监卷起圣旨,目光投向藤椅背影,等待。
死寂。秋风卷落叶。
藤椅中,刘岳昭的身体在宣读“尽复原官原衔”、“情有可原”、“实属过当”时,曾轻微颤抖。当听到“陀罗经被”、“国史馆立传”时,僵硬十年的脊背,似乎挺直一丝。
就在“钦此”余音将散未散之际,藤椅中的刘岳昭,极其缓慢、轻微地动了一下。
似要转身,面圣旨,叩谢十年昭雪。枯瘦手指微抬,欲撑身体。
动作半途,永远停滞。
一声轻如枯枝断裂的叹息逸出。
刚刚抬起一寸的头颅,轻轻垂落,靠在冰凉椅背。
布满皱纹的眼睑,缓缓、安详阖上。嘴角凝固一丝微弱痕迹——释然?欣慰?终可放下的疲惫?
指间那支小楷狼毫,彻底失去支撑。
啪嗒。
饱蘸浓墨的笔头,不偏不倚,砸落素白宣纸。
墨汁疯狂洇开,吞噬污渍,迅速染黑明黄圣旨一角。刺目黑斑,玷污皇权明黄。
“老爷?”太监肃穆化惊愕。
“老爷——!”王氏抬头,见丈夫歪倒闭目,撕心裂肺惨呼,连滚带爬扑去。
“大人!”太监惊呼,捧旨手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