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弼脸色发白,却仍倔强地站着。他心中翻江倒海:这就是我效忠的主公吗?为了权力可以不顾百姓死活?
高欢见他不语,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杜参军,既然你如此关心军纪,不如随我去校场看看?"
不等杜弼回应,高欢已大步向外走去。杜弼只得跟上,心中却升起不祥的预感。
校场上,两百名精锐军士已列队等候。他们全副武装,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高欢一挥手,军士们立刻分成两排,中间留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杜参军,请。"高欢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杜弼喉结滚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隐约明白了高欢的意图,却不敢违抗,只得迈步走向那条通道。
刚踏入第一步,两侧军士突然齐声大喝,声如雷霆。杜弼浑身一颤,差点跌坐在地。他看见左边的军士张弓搭箭,锋利的箭簇直指他的咽喉;右边的军士高举横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寒光。
"继、继续走。"高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杜弼的双腿如灌了铅,每迈一步都无比艰难。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支箭几乎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在远处的靶心上。他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如筛糠。
高欢的大笑声在校场上回荡:"弓虽张却没射,刀虽举却没砍,你竟然吓成这副模样!"
杜弼抬头,看见高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中满是轻蔑。
"杜弼,你想想看,"高欢的声音如冰刀般刺入他的心脏,"耍嘴皮子和掉脑瓜子哪个风险大?玩笔杆子和抡刀把子哪个更苦?就你们这样胆小怕事的文人,有什么资格对我那些出生入死的功臣们说三道四!"
杜弼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忽然明白了高欢统治的本质——不是仁义道德,而是赤裸裸的武力威慑。那些鲜卑将领之所以能为所欲为,正是因为他们是高欢武力的支柱。
"下官...知罪..."杜弼重重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土地上。他并非真心认错,而是出于本能的恐惧。
高欢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扶起他:"明白就好。乱世之中,有些事情不得不为。等天下平定,我自会整顿吏治。"
杜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中却已冰冷如铁。当他走出丞相府时,春日的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却驱散不了他内心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