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元常陈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帝王常服上沾着未化的雪粒。他随手抛来一个鎏金酒囊,"当年朕大婚前一晚,王叔也是这么陪朕喝酒的,朕还记得当时王叔可是狠狠的喝了一次,喝的神志不清了都。"
烈酒入喉,灼烧般的痛感从咽喉蔓延到胸腔。郭孝儒低声道:"陛下...她愿意吗?"这个问题在他心头盘旋了七日,此刻问出口,声音竟有些发抖。
元常陈望着院中那株老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昨夜子时,朕看见刘棠在祠堂擦了一夜的刀。"他转头看向年轻的将领,"那把刀,是生辰时你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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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堂上,三十六对红烛将厅堂照得亮如白昼。刘棠由阿穗搀着缓步而来,凤冠上的珠翠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在红绸盖头下发出细碎的声响。郭孝儒注意到,她今日破天荒地穿了绣鞋,而不是惯常的军靴,但腰间仍佩着那柄短刀——刀鞘上"忠勇"二字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一拜天地——"
司仪的声音在厅堂内回荡。郭孝儒听见熟悉的铠甲轻响——刘棠坚持在嫁衣内穿着轻甲,红盖头下隐约可见银甲的冷光。跪拜时,她的动作有些僵硬,显然是不习惯这样繁复的礼节。
"二拜高堂——"
温北君被小瑾潼扶着,勉强从轮椅上直起身子。他枯瘦的手指虚扶了扶,腕间那串麦穗编的手环轻轻晃动——那是去年丰收节时,刘棠亲手编的。刘棠跪下时,盖头下的珠串突然晃得厉害,郭孝儒看见一滴水珠落在青砖地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夫妻对拜——"
郭孝儒颤抖着手掀开盖头。刘棠抬眸的瞬间,满堂烛火都黯然失色。远山黛描过的眉,朱砂点过的唇,凤冠下的面容比任何一场胜仗后的朝阳都要耀眼。七年了,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凝视这双眼睛,不必再借着校场比试的由头,不必再假装汇报军务时偷看。
合卺酒是温北君亲自斟的。他手腕颤抖,酒液洒了一半在案几上。"对不住..."他笑着咳嗽,声音嘶哑,"当年...我与夫人成婚时,也打翻了酒杯..."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帕子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刘棠突然握住郭孝儒的手,铠甲冰凉,掌心却滚烫。"别怕。"她低声道,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我在。"这句话她说过无数次——在他第一次上战场时,在他高烧不退时,在涿鹿县,在黑水河最绝望的那个夜晚。如今听来,却有了全新的意味。
郭孝儒搂紧怀中的刘棠,铠甲硌得胸口生疼,却舍不得松手。"别哭。"他低声说,指尖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温大人说过...麦种入土时最难看,抽穗时就漂亮了。"
刘棠仰起脸,晨曦映在她湿润的睫毛上,折射出细碎的金光。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黑水军的将士们列队行礼,每人的铠甲上都系着一株麦穗。春风拂过庭院,带来泥土解冻的气息,仿佛已经能看见来年麦浪翻滚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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