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印弦没有立即回答。他缓缓起身,走到温北君身旁,轻轻拂去落在他眉间的一片梅花瓣。
"二十年前..."他的声音低沉而遥远,"在魏国临仙城外的夜里,他救过我一命。"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温北君腰间的剑穗,那上面歪歪扭扭的平安结已经褪色,"这些年...他每月都派人给我送药...也许我们算得上是朋友吧。"
“朕准了。”
凌蕤缓缓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他走到温北君身旁,俯身将一枚青玉扳指轻轻戴在亡者指间——那是齐国皇室代代相传的信物。
"传朕旨意。"年轻帝王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以亲王之礼,送温北君归葬魏境。"
陈印弦深深叩首,额前的白发垂落在青砖地上。当他再抬头时,眼角已有了泪痕。
黎明时分,一支素白的送葬队伍悄然离开临淄城。三十六名白衣骑士在前开路,他们的铠甲外罩着麻布丧服,腰间佩剑皆缠白绫。陈印弦亲自扶灵,那具沉香木棺椁上覆盖着绣满梅花的魏国旌旗。
队伍行至两国边境时,正值落日西沉。界碑旁的山坡上,早有一株新移栽的绿萼梅在晚风中摇曳。这是凌蕤特意命人从兰陵别苑移来的——那株温北君临终前最后望见的梅树。
"就葬在这里吧。"陈印弦抚摸着粗糙的树皮,"正好能望见魏国。"
下葬时,边境突然飘起细雨。雨水打在棺木上,冲刷着那些精心雕刻的梅纹。陈印弦将温北君的佩剑轻轻放在棺盖上,剑穗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平安结在雨中轻轻晃动。
"北君..."陈印弦的声音混在雨声中,"你总算...能看看故乡的人了。"
当最后一抔土掩上时,雨忽然停了。天边出现一道彩虹,横跨两国疆域。陈印弦望着那道虹桥,忽然想起那个曾经在临仙城外纵马驰骋的少年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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