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葺房屋最为辛苦,能把这事情做成,便是帮我解决了心头大患,再没有更要紧的。”
程二娘在家中也是长姐顶门,又是寡妇持业,大小杂事都操持过,自然知道这两进屋子框架完好,不过是些小毛病,顶多花个十天半个月就能收拾妥当,更晓得宋妙是给些活出来,安她的心。
一时她暗暗就想:且看我给小娘子花少少的银钱,把这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最好叫她回来之后,得个惊喜,才晓得我程月英这工钱不是白拿,对得起她这样信重、好心!
她有了这个念头,立刻就干劲十足起来,也再不说什么要跟着去的话,要不是天色太黑,点灯费油,非得当晚就把整个屋子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一遍。
程二娘此时只恨自己不属老鼠,不然要是能爬上房梁,钻进地洞,哪里会不晓得这屋子究竟有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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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那韩砺回得太学,不着急去寝舍,却是径直去了教舍。
此时天色已晚,那陈夫子的屋子却仍旧点着灯。
他敲门而入,果然就见那一张老脸坐在桌后,一边揪胡子,一边皱着眉头,不知在写什么。
陈夫子听得声音,抬头见到韩砺进来,眉头皱得更紧了,道:“这么大的雨,你还过来做什么?”
韩砺便道:“这么晚了,师兄不回家,一个人留在此处做什么?”
陈夫子浑不在意,道:“家里又没人等我,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早一点回去,晚一点回去,又有什么关系。”
说着,又取出一封书信,另有一个木匣子,道:“你既来了,先看看吧——老闵今天晌午就到了,听说你昨晚去了衙门,本想追过去,我晓得你事忙,把人留下来,他过了申时才走的。”
韩砺把东西接过,先看书信。
第一封是闵老给他的,只说当日所要的银钱已经凑了些出来,请他这就可以尽快开始组织人手。
第二封却是那德彰送来的,只说河堤情况不好,河水来势汹汹,恐怕不日就要溃塌云云。
他草草读了一遍,把书信放在一旁,方才去看那木匣。
里头是一叠子钱票。
“老闵这人,一向做人就不如别个,尤其小气,不肯吃一点亏的,今次居然把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了,我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不要看他觉得可怜,一个不好,白跑一趟事小,遭了罪,还要损了名声。”